舅舅动手术那天中午,乔琳无精打采地在床上背生词,背着背着居然也睡过去了。
她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她还是七岁以前的样子,舅舅牵着她的手,一句话也没有说,而是很温柔地看着她。那种目光让乔琳感到很安心,她往前走了一段,一回头,舅舅却不见了。
乔琳大喊一声“舅舅”,突然醒了过来,寝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乔琳哭着给妈妈打了电话,没想到妈妈也在那边哭泣,母女俩隔着电话哭了半晌,李兰芝才开口说道:“你舅舅他……”
“妈,你只管说,我坚强着呢。”
“暂时脱离危险了。”
呼……乔琳的气息一下子就顺了过来,她从未感觉如此轻松。听妈妈说,舅舅做完手术后经历了大出血,无奈只得进行二次手术。手术过程中一度没有心跳,还好医生的意志力也很顽强,锲而不舍地实施抢救,最终将舅舅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李兰芝说道:“大夫说,你舅舅的身体状况算是最差的一个了,但却是他见过的最坚强的病人,所以大夫不忍心放弃他的生命。”
不管怎么说,舅舅获得重生了,没有比这更让人开心了,她必须要出去吃点儿好吃的。乔琳几乎是从上铺跳了下去,都没觉得脚后跟疼。
进入五月,活动一个接一个,放假也不能休息,全都用来排练了。前几天,乔琳光顾着失落了,压根就忘了还有演出任务。能在外宾面前演出真是太好了,那样刘积极也能在台下瞻仰自己的舞姿,膜拜一下舞台女王的气质了。
那天舞蹈队的队长还在讲话,乔琳又一次沉浸在幻想中。她在这一轮宫斗中取得了胜利,正在宫门前睥睨天下;而刘积极则狼狈不堪,恨得咬牙切齿:“本宫……不甘心。”
乔琳化了一个非常嚣张的妆容,仰天大笑:“本宫要让你知道,谁才是这六宫之主!”
“哈哈哈哈……”
一阵诡异的笑声从角落里散发了出来,舞蹈队齐刷刷地看了过去。乔琳从幻想中醒来,歉然一笑,立刻坐得端端正正的。
演出是在五月十号,舞蹈队排练的是古典舞《踏歌》,看起来挺简单的,但是要跳出神韵来可不简单,尤其是像乔琳这样没有古典舞基础的,就更难了。为了表演好这个舞蹈,她一有时间就在寝室对着镜子练习,下了十足的功夫。
在演出当天,刘积极坐在第一排,坐在某个外宾的身边。看样子应该是抢了某位翻译的位置,要不她何德何能能坐在那里?乔琳把脑袋缩回幕布后面,清空所有想法,专心等待节目开始。
那天她们穿的是碧绿色的裙子,队员们舞姿婀娜,脚步轻盈,将闲适恬淡的古代少女情态诠释得很完美。跳完之后,乔琳看着台下的刘积极,顿时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所有演出都结束了之后,外宾走上台跟演职人员合影留念。其中一位优雅的女士径直走向乔琳,握着她的手,问道:“You are a professional dancer?”
刘积极急忙凑了过来,端起了职业翻译的架子,冷静而又快速地说道:“你是一位专业舞蹈演员吗?”
……同样是英语专业,这是瞧不起谁呢?
乔琳在心里翻着白眼,装作没听见她的翻译,而是面带微笑地跟外宾说道:“No, I`m not. I majlish.So we uniglish.(我的专业是英语,我们可以用英语交流)”
女士颇为惊喜,连连竖起大拇指,殷切地希望她能去美国演出。刘积极插不上话,反而显得更加忙碌,她不停地左顾右盼,看看哪里还需要她。
那位女士又跟乔琳旁边的同学聊了两句,那位同学英文不太好,刘积极像抢人头一样冲了上去,又一次把正牌翻译挤到一边去了。那位翻译一定在心里积攒了无数MMP,但她忍住了,至少没有在外宾面前表现出金枝欲孽般的剧情。外事无小事,大家都在忍耐,把不满吞进肚子里。
其实刘积极的业务能力还挺强的,不管用词高级与否,至少能让双方交流起来,这点乔琳也承认。那位女士同样邀请乔琳的队友去美国演出,队友落落大方地说,她也很想去美国,尤其想去百老汇看一场《歌剧魅影》。
刘积极卡壳了,她忘了《歌剧魅影》的英语是什么,或者说,她压根就不知道,这是她的一个盲点。
她准备胡乱翻译,将《歌剧魅影》替换成一个笼统的单词“musical(音乐剧)”。她的卡壳实在是尴尬,乔琳终究不忍心丢学校的人,便抢在她前面轻声说道:“《The Phantom Of The Opera》。”
那位女士连连点头,刘积极面色平静,非常淡定地跟那位女士重复了一遍《歌剧魅影》的英文名,就好像是她自己想出来的一样,跟乔琳一点关系都没有。
乔琳懊悔万分,不动声色地跺了一下脚后跟,将下巴抿成小 核桃,心里默念了无数遍,豁达,一定要豁达!不跟她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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