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泗看了眼堂上,当中身着官服的刘知府和王通判,他都认识,只是两人身侧又各有一人,一个年轻男子摇着折扇闲闲而坐,一个瘦弱白面考生手按住惊堂木。
如此不伦不类的组合,且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心里暗骂王通判怎么生出这个让考生审案子的馊主意,这不成心丢他的人吗?
戚云儿看了眼陈泗,这目光落在海宁眼里,有愤恨,有不甘、还有失落等等情绪交织在一起,复杂莫名,凭直觉,仅仅是讨债人的眼神吗?
“堂下之人可是陈泗?抬起头来。”
听到这柔和却有力的声音,陈泗愕然抬头,这是哪里来的瘦弱考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装大尾巴狼?
“我是本案的主审,今日将代通判大人审理此案——陈泗,戚云儿说你在五年前某月某日向其父亲借白银一万两,可有此事?”
陈泗摇头冷声道,“大人明察,绝无此事!”
戚云儿顿时崩溃,用尽全身力气转身朝陈泗打去,“你这个骗子,骗得我好苦!”
陈泗眼疾手快,伸手挡了过去顺势将戚云儿推倒在地,骂道,“你这个贱妇,和你爹合谋诈我钱财!我还未追究于你!竟敢诬告我!”
“肃静!”
海宁拍了下惊堂木,“这是大堂,不是街市,若尔等再无礼,将按律法处置!”
海宁的声音柔和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在场的人都愣住。
一个小小的考生竟然如此气势压人,今天算是长见识了,陈泗心中陡然怒火。
应天府哪个官员不得卖他三分面子,今日却在堂上让一个考生给了颜色,他得好好瞧瞧这个不知斤两的考生,等出去的时候叫他知道一下什么叫敬畏。
海宁方才一板一眼,几句话就镇住了场子,如同一个有经验的通判,在场的人都有些震惊,连那些试图看笑话的考生们也都屏息静气,看海宁如何继续审理。
“陈泗,你方才为何说戚云儿与她爹合谋诈你钱财?”
“她伪造借条,说借款给我,多次去官府告我,这不是诈我钱财吗?”
“你见过那借条吗?”
“当然,不是上面什么都没有吗?”陈泗神色隐有得瑟。
“本主审并未出示给你,你在何处见过?”
“当然在县丞那里,她第一次告状就拿的一张无字纸。”
戚云儿气得泪眼模糊,浑身直哆嗦,“胡说,上面的字是你亲手写的。”
“在哪儿呢?字在哪儿呢?”陈泗傲然睥睨着戚云儿,嘲笑道。
“肃静!你看一下,是这张吗?”海宁在案几上翻了一下,让人递过去。
陈泗抬头看了一眼,“是这张。”
“确定吗?”
“确定。”
海宁让人收回,又拿出另外一张,“这个才是戚云儿呈上来的借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