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报警,也不回对外说出那晚的事情,我比你还想忘记。”
“而且我没掉肉,也没破皮,说出去了,大家都嫌我矫情。”顾宝自嘲道。
裴廷却听不下顾宝的自暴自弃的话语:“我知道我伤害了你。”
顾宝一愣,眼眶猝不及防地红了。他狼狈地将脑袋埋得更深,没有说话。
裴廷好半天才平定了情绪:“说再多的抱歉,也无济于事。提补偿,你也不会想要。”
一滴泪无声地砸在地毯上,顾宝始终没把脸抬起来,甚至庆幸这地方的光线不好。
“顾宝,如果可以,我宁愿你这辈子都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裴廷真心地说。
裴廷:“我想陪在你身边,也想做你最好的朋友。”
“但是我搞砸了一切,是吗。”裴廷苦涩道。
一连串的泪湿透了地毯,顾宝沉重地呼吸着,闷闷地应了声:“对,你搞砸了。”
裴廷轻声问:“那辆车还在俱乐部,你还要吗?”
顾宝没说话,裴廷便道:“还是要吧,我送不了你十八岁的生日礼物了,十七岁的礼物,你留下好不好。”他用上了恳求的语气。
裴廷:“你肠胃已经是第二次出现问题了,平时在学校里,好好注意饮食。”
他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想到要注意,要提醒的地方,都说出来了。
裴廷怕顾宝觉得自己虚伪,也想尽量言简意骇,但这或许是他和顾宝最后一次谈话了,他忍不住。
他坐在了楼梯上,目光直白而留恋地看着顾宝,将这人的每分轮廓,都想印进心里。
顾宝还是心软的,没有赶他走,甚至容忍了他说了许多话。
直到最后能交代的,都交代完了,两人又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裴廷站起身,整理了衣服下摆,把准备了数日的话,郑重地说出来:“你放心,我不会再来找你了,别害怕。”
顾宝膝盖蜷起,踩在沙发上,脸埋进双臂间,露出脆弱苍白的颈项。如果不是他身体没有颤抖,裴廷甚至以为他是在哭。
裴廷最后一次,深而重地望了顾宝一眼,他走向顾宝,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安全距离。
顾宝好像感觉到了,没有抬头,只是把脸埋得更深,肩胛骨清晰地耸起,他在短时间里,瘦了许多。
在双膝间,顾宝看见了裴廷的鞋,停顿在他身前,踩在了刚才那方被他眼泪打湿的地毯上。
他听见裴廷说:“宝宝,我走了。”
一如即往,裴廷其实说过廷多次这句话。要去上班的时候,送他回家的时候,吃饭时被公司叫走的时候,在医院陪他,清晨来临的时候。
只是这次,裴廷是真的要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不能出现在他面前,就像他做出的那句承诺一样。
裴廷的手到底没有落在顾宝的头发上,他怕顾宝更害怕。
他旋身,脚步声越行越远,直到顾宝再也听不见那人的脚步声。
顾宝久久坐在沙发上没动,就像一座落了雪的蜡像,冷而单薄,再也不会有灯落在他身上,那些关心和无尽的包容,待他的好,不会有了。
汤玉美和顾正回来时,大厅没有人,钟点工阿姨已经离开。汤玉美喊着顾宝的名字,扶着楼梯而上,最后在沙发上找到了顾宝。
她被顾宝吓了一跳,刚想说怎么在那里不吭声,就见她的儿子,把脸从双臂间抬了起来,哭得稀里哗啦。
汤玉美从来没见顾宝这么哭过,就像哭得世界都崩塌了一样。
她听见了自己儿子,一边抽噎,一边大声地说:“妈妈、妈!我难受!”
汤玉美慌了手脚,以为他病了还是怎么样,赶紧上前抱住了顾宝。
她的儿子,自从八岁以后,就再没这么哭过,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汤玉美也想哭了:“你到底怎么了,告诉妈妈,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疼啊,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顾宝抽泣地在母亲的怀里摇头,嘴里喃喃道:“我错了妈妈,从头到尾都错了啊?”
“我难受,妈妈,怎、怎么办啊?”
汤玉美紧紧抱着儿子,摸着他的脑袋。
顾宝抓紧了母亲的衣服,哭到声音沙哑:“为什么要这样啊,我讨厌、讨厌这样,为什么不能和从前一样!”
汤玉美听不懂,却不妨碍她感受到儿子此时的悲伤。
顾宝断断续续地哭着,最后轻轻地在汤玉美怀里说:“我不怕他了,也没办法见他了。”
“我失去了很重要的人,他再也不可能回到我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