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隽意站在病床前,看着老泪纵横的老人,表情没什么变化。
这个人是他的亲人,但同时也只是一个陌生人,要像他这么激动到痛哭流涕不可能,但心里没有触动也是假的。
“我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您养伤吧。”
沈隽意微微鞠躬,直起身子就要走,被老铂西叫住。
“你等等。”
沈隽意停住脚,听那道苍老的嗓音喘着粗气艰难地问他:“能……能给我讲讲你母亲的事情吗?”
“没什么好讲的。”沈隽意背对着他,声音冷漠:“那些事她不会希望你知道,您只要知道她是怎么死的,被谁害死的就够了,至于报仇,我自己能解决。”
老铂西听着他微微发哑的嗓音,不自觉的想起女儿。
她以前也是这样,什么事都不要别人帮忙,她有一只手不太好,先天性地不够健全,按理说不能拿枪的,可她偏偏不信,每天吊重物练习,胳膊都快抬不起来。
最后,她成了罗国唯一的女将军。
老铂西想起身,可使不上力,颓然地看着他说:“她……真的是你杀的吗?”
沈隽意转过身,笔直地看着他说:“是,解决了沈开云之后,我会去自首,给您一个交代。”
老铂西抬起手,盖在脸上遮住了眼睛,紧接着他就听见了老人克制不住的痛哭声,让人忍不住跟着酸了眼睛。
他再是一个将军,也只是个父亲,失去了女儿一样会痛,一样会哭。
病房里安静极了,只有老人沉痛的哭声,让人喘不开气的闷在病床的一小片角落,沈隽意垂了下眼,不知道如何安慰。
“我知道您很伤心,但是就算是再来一次,我一样会答应她。”顿了顿,沈隽意忽然笑了,略带讥讽地说:“我是沈开云的儿子,更是害死了您女儿的人,如果能让你好过一些,您恨我吧。”
老铂西微愣,说实话他应该要无法接受,女儿被那样的人渣糟蹋生下的这么个“孽种”,但是他那么像诺拉,他竟然全然恨不起来。
老铂西摇摇头,“不是,你给她的是解脱,我应该谢谢你,成全我女儿已经不存在的骄傲。”
沈隽意低低地呼出一口气,“嗯”了一声。
老铂西问他:“我能问问你……你想怎么解决沈开云吗?我是诺拉的父亲,我不能坐视不理。”
“我在调查他研发药物的证据,当年的研发是他和另外两个同学,但如今他们都已经大权在握不可能出来指认,给自己套罪名。”
老铂西明白,这也是为什么沈烟的身份资料为空白的原因,有人替他隐瞒。
“你查到了多少?”
沈隽意摇头:“不足以指证他。”
老铂西眨了眨依然疼痛的眼睛,因为从手术台上下来不久,胸口还是剧痛的不能用力呼吸,心绪也不敢有过大起伏。
他得留着命,替女儿报仇。
他刚才虽然逼迫别人以权谋私开了情报网查沈烟,但是这些是不能够作为呈堂证供,并且还会给他们都惹一身腥。
老铂西想了想,说:“我们联手。”
沈隽意没有拒绝,他没有拒绝的立场,只说了声:“我姐姐沈遥,她什么都不知道,对于基因对于我妈她都不了解,只是个平凡的小女人。”
老铂西说:“我知道,做任何事之前,我会通知你。”
“谢谢。”沈隽意微微颔首,重新转过身要走,老铂西等他走到门口了终于忍不住喊住他,“你到底不愿意叫我一声外公吗?”
沈隽意脚步一停,搭在门把上的手指僵了僵,背着身说:“我不配。”
说完,拉开门出了病房,康罗还守在门口,但傅清疏不在,他略微蹙了下眉,问:“傅教授呢?”
康罗说:“他接了个电话,挂掉了之后说让你先回去,自己有点事先走了。”
沈隽意皱了下眉,拿出手机要给他打电话,结果提示对方正在通话中。
他想了下,当机立断给祝川打了个电话。
——
傅清疏出了住院区,又绕过急诊大楼,径直朝停车位走去。
他捏了捏额头,有些疲惫的长舒了口气,伸手拽了下袖子,露出像是整齐将他手腕切割的红线,慢慢皱紧了眉。
身体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隽意那次临时标记将发情期硬生生压了回去,还是因为禁药。
起先是脖子处有一道浅浅的红痕,他以为是过敏,后来是手腕,痕迹也越来越深,身体虽然不像原本那么抵抗不了沈隽意的信息素,可这段时间两人一门之隔,他几乎夜夜难寐。
发情热一般的难捱,无法抵抗的黏腻,可又不是发情期那种汹涌的感觉,只有让他骨髓被慢慢渗透的焦灼,蚕食着他的理智,无法招架。
傅清疏忍着伸手去碰的冲动,克制着靠在方向盘上喘息,呼吸越来越沉,没发现拥挤逼仄的车厢里慢慢浸透了浅淡的信息素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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