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辆款式差不多的马车,几乎看不见人。
“你叫什么?”我一边走,一边转头问那个嬷嬷。
“奴婢姓安,太子殿下吩咐奴婢主理您的一切生活起居。”
那嬷嬷口齿清晰,全然没有上了年纪的人迟钝的样子。
“多谢安嬷嬷。”我面上努力维持镇定。
安嬷嬷扶我进了客栈,我这才发现,与其说这是个客栈,不如说这就是井泽的一个据点。
没有佟湘玉,没有白展堂,里面目光所及各个角度,都是一个个站得笔直的黑衣侍卫。
我转过头不去看,安嬷嬷倒是一声不吭,引着我往我屋里走去。
屋子里干干净净,正中摆着个大木桶,热气腾腾,连换洗的衣物都准备好了。
还有两个丫头在边上站着,见我进门就行了个礼。
“这是知秋,这是望荷。”安嬷嬷简单介绍了一番,“奴婢们伺候魏姑娘沐浴吧。”
但还是那句话,我没得选。
外头的条件比不上端王府,可到底是井泽的人,伺候还算尽心。
我坐在木桶里,知秋一下一下替我梳着湿发。
我想到曾经锦雁也是这样。
我梳头怕疼,别的丫头伺候我,我都不高兴。
所以梳头的活,都是锦雁亲自来的。
想到这么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娘,被井泽毫无人性一刀杀了。
我心中愤怒渐起,可是又极其无力。
我一个孕妇,他一个男人。
算了吧,我在想peach。
眼睛涨得难受,我确实很想好好哭一场。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无论端王如何,这个孩子是无辜的。
我对他怀揣了太多的感情,无论如何我都要把他生下来,好好养大。
尽我所能给他一个美好的人生。
锦雁,我大概不能,很快替你报仇。
……
知秋和望荷替我换好睡袍,便伺候我睡下了。
我本来心里还有点打鼓,井泽会不会突然过来。
可是他没有。
屋里点了安眠香,没多久我就睡死过去了。
早上还是望荷来叫我起的床。
等我出了屋门,客栈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走到外头一瞧,所有人都已经整整齐齐地在马车边等着我。
包括井泽。
他一席湖青色的锦袍,背手站在朝阳下,挺拔英宇的样子,让我根本无法和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联系在一起。
“睡得好吗?”井泽上前两步,问了我一句。
所有人都一言不发候在一旁,似乎这一切都理所应当。
我点了点头。
“那就好,准备走吧。”
井泽自然地牵过我的手,扶着我上了马车。
我心中不情愿,可这会儿完全没有办法说不。
又颠簸了两天两夜,也不知道这是走的什么路。
因为我不舒服,停下车来等我吐了好几回。
我从前可不是会晕车的人,藤原拓海开车我都能在后排玩手机,你想想现在这路是有多崎岖。
不过我心里也有数。
如果井泽不是拖着我,骑个马就行了。
马车行进肯定慢,目标也大。
这种情况下为了安全起见,肯定是走偏僻无人的小路,才不容易被追踪行迹。
颠成这样也不奇怪。
每辆马车都长得差不多,而出发时的数量,和到每个客栈时的数量又有所不同。
合理猜测,车队中的马车,应该经常会分叉而行,留下不同的印迹以作障眼法。
这样即便有人追踪,也很容易追丢。
而在晚上的客栈,又可以见到新的替换马车。
这样每日出发时的数量,基本又成了一样的。
而且这几天来,每晚歇脚的地方,都是和头天晚上那样,完全没有别的路人,全是井泽自己的人手。
我逐渐明白了井泽的棋,确实下得好。
他为了这一天,应该是准备了很久吧?
这样多的人手,这样细心周全的筹备,也难怪他能在说起自己的处境如何进退两难时能轻描淡写。
因为他早就准备好了。
忙成这样的人,还有功夫在太后面前演个潇洒公子哥,送送仙鹤逗她老人家开心。
井泽这颗心,究竟有多深不可测。
不过吐得天昏地暗的我,实在是没有这个本事去琢磨这个了。
我只想快点到燕国,好好休息一下。
大概第五天吧,我已经算不清日子了。
井泽说燕国边城到了,需要低调简行,不能再用这么大的车队。
还低调……
原来也够低调了。
“燕王后手眼通天,如今一定也得知了我出逃的消息,燕国边城又是回都必经之地……”
井泽随意给我解释了一番,然后笑着安慰我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有我在,一切都会无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