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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菀青回到永安时,夏若芙已病得很重了。明明在不久前母女相见还是好好的,却没想到这一别差点就是永别了。
见到女儿回来,夏若芙憔悴的面容才露出几分喜色,拉着女儿的手,她又不安的问:“菀青,你可有见到你爹?”
“阿娘,你见到女儿,不欢喜吗?”听母亲一见到自己就是问起父亲,朱菀青心中对父亲的不满更添了几分。
她知道,在过去的二十年间母亲从来不会主动的跟她提起父亲,于是她们母女也就心照不宣的当作没有这个人。在永安暗卫的口中,夏惇是永安军的叛徒;朱菀青以为母亲应该是恨着父亲的,所以宁愿让夏惇以为她在二十三年前就已死在兵荒马乱中了。
但是上一辈人的故事,朱菀青不懂。
直到病重临终时,夏若芙才想要再见夏惇一面。
宣司主答应了夏若芙,如若这次夏惇愿意来永安见她,这期间永安暗卫不会对他做什么。
“阿娘,那个人,他真的值得您这样吗?”朱菀青跪在夏若芙病榻前问。
“他终究是你的亲生父亲。”夏若芙抬起手轻轻揉了揉朱菀青的脑袋,目光柔和了几分,“你的父亲,纵使他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平心而论他并没有对不起我们娘俩。不是他不要我们娘俩,是我决定离开他的。他对我很好,他答应我,等我出宫了,就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娶我为妻;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
听着母亲讲述着与她父亲的故事,朱菀青就不解了:“那阿娘为何要离开他?”
夏若芙柔和的目光却变成了凌厉,或者说是带着憎恨:“因为他是叛徒!”
作为永安暗卫,朱菀青能够理解母亲的这种疯狂和扭曲,原来她的父母曾经也是相爱的,只不过母亲在父亲与永安暗卫之间选择了永安暗卫;如果有朝一日她也面临这样的抉择,她想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做出和母亲相同的选择。
“我曾经问过他,若让他在他的主子和我之间做出选择,他会怎么做;但是他连回答我都不肯。我们永远都不可能说服对方,那也就只有分道扬镳的结局了。”夏若芙不知想到了什么,愉悦的笑着,笑容中却带着淡淡的哀愁,“菀青,你若要怪你爹,就先怪我这个娘吧。我一直都很自私,在决定离开你爹的时候,我故意怀上了你,也故意没有告诉他。我一直都全心全意的爱着他,可我没有办法和他在一起,这才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见到你时,我就会想起曾经爱的人,那也就心满意足了。”
朱菀青直发愣,她都不知道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
夏若芙继续叨叨着说:“菀青,你知道阿娘为什么要将你送去朱家吗?不止是为了让你以朱家女的身份进宫,更因为你不能姓夏;你的爹也姓夏,但是你只能是我的孩子。对于永安暗卫,夏惇是叛徒,你不是叛徒的女儿,你爹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我为他隐瞒了太多了秘密了,这些秘密我也只能带着进坟墓。”
朱菀青泪流满面,只是低声呜咽着望着母亲,听着母亲絮絮讲叙便点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