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能打穿,光滑的墙面没有任何可以攀爬的地方,就算有人能够凭借着梯子爬上来,狭窄的窗户仍然会让他们进退两难,他们提着灯往下看去——下面的来人也举起了火把,在熊熊燃烧的火把带来的光亮下,他们首先看到的是红衣主教们外出时常戴的宽檐帽,然后对方摘下帽子,交在一边的教士手里,抬起头。
“哎呀,老天,”为首的守卫立刻叫道:“怎么会是您呢?主教先生!”
是的,来人正是红衣主教儒勒.马扎然,他和离开的时候几乎别无二致,在等待守卫们搬开堆在城门后的石块土袋的时候,他一直蹙着眉,露出不耐烦而又不得不忍耐的神情,眼角的纹路也因此严峻地下垂,曾经注定了无数人命运的薄嘴唇更是抿得紧紧的,守卫或许还想说一两句恭维话,但一见这样的情形,立刻聪明地低头不言,只按照主教的要求把他带到三个贵人的房间里。
作为万森纳最重要的三位“客人”,孔代亲王、孔蒂与隆格维尔公爵理所当然地被关押在万森纳城堡主塔的最高处,从塔上往下望去,几乎可以俯瞰整个巴黎,就如守卫所说,能够与这位亲王殿下对话的只有飞鸟,在主塔周围还环绕着四方的城墙,塔身的石砖没有一丝缝隙,窗户细窄而稀少,在孔代亲王到来后,守卫们还封起了一部分位于三十尺以下的窗户。
在见到马扎然主教的时候,孔代亲王也是惊讶的,但除了惊讶之外,这位骄傲的亲王与将军并没有表露出太多的情绪,也许在他的心中,马扎然无论爬到了这样的位置,都永远只是一个出身寒微的教士;相比起孔代亲王,他的弟弟孔蒂的表现就差多了,他一见到主教,就想到了主教可能是带着人来处死他们的,当主教要求他们跟他走的时候,孔蒂甚至高声叫嚷起来,拒不从命,他抓起一枚烛台挥舞着,发誓自己绝不会如同一个懦夫那样默默无声地死去。
蜡油裹挟着火星落在地毯上,差点造成了一场小小的火灾,幸好隆格维尔公爵也在,他用一瓶葡萄酒避免了先被烧死的悲剧,然后用空瓶子让孔蒂亲王安静下来,至少像是个体面人。
主教马扎然带着他们离开了主塔,离开了城堡,在登上马车的时候孔代亲王看了看周围,发现主教带来的人并不多,他看了一眼隆格维尔公爵,虽然不至于像孔蒂亲王那样丢脸的又喊又叫,但也不是说,他们就会甘心束手就死。
当马车的速度越来越慢,终于在万森纳森林中的一处空地中停了下来的时候,孔代亲王被请下了马车,他跳下马车,在城堡里,他得到的待遇仍然与一个亲王应有的相同,丝绸衬衫,葡萄酒,肉排,金黄的面包与地毯,柔软的床铺等等,没有琐事烦心,没有刺杀与暗算,他甚至还胖了一点,他现在十分健康,而且精力充沛,马扎然主教就站在他对面,距离不到六尺,孔代亲王完全可以抓住他。
隆格维尔公爵也是这么想的,他挪动脚步,走向一侧,挡住主教的去路。
主教先生似乎毫无察觉,他向着孔代亲王微微一笑,抬手掀开宽檐帽,随手把它丢在地上,然后解开纽扣,脱掉鲜红的法衣,踩在脚下,这时候就算是最蠢的孔蒂亲王,也知道事情有不对的地方了……就算再荒唐的教士也不会这么做,因为法衣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装饰、武器与盔甲。
最后,马扎然,或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家伙举起手,按在自己的脸上,而后轻轻地移开,就像是移开了一张隐形的假面具,孔代亲王等人看到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他的头发垂到肩后,几近于灰白,一双眼睛就像是他们见到过最为幽暗的红宝石。
孔代亲王在意识到自己面对着一个非人类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
“没什么可怕的,殿下,”吸血鬼说:“能够为您效力很荣幸。”
说完,他就发出了一声尖利的长啸,伴随着这声长啸,那些随从纷纷掀起斗篷,和他一起变成了无数蝙蝠,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