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那个邦唐脸上的笑容。
“您是怎么发现我的?陛下,”“邦唐”好奇地问,他受了伤,却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巨大的力量从短剑上传来,国王松开了手,邦唐握紧拳头,在可怕的吱吱声中,黑血将短剑腐蚀成两截,它们落在地毯上。
路易垂下眼睛看了一眼,那柄据说用圣人佩戴过的十字架熔炼而成的银剑看来并不如教士描述的那样可靠,沾染到黑血的地方,坑坑洼洼,就像是被烈性的化学药物腐蚀过——不,也不该这么说,因为路易试过,无论是硫酸还是盐酸都无法对它形成这样的损伤,只能说……这个人,不,这个怪物的危险性非同寻常。
“我从来就是自己更换内衣的。”国王说,现在的贵人们会让贴身仆从为自己做到最后一步,就像是总有人想要为他端着便盆,但注重个人隐私的路易简直无法忍受,在他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就算了,等他能够自如表达了,第一件事情就是拒绝侍女的过分殷勤,虽然起初的时候并不顺利——邦唐是他举行了“吊裤”礼之后才来到他身边的,也许在侍从中,邦唐不算是最好的,但路易看重他就是因为他愿意遵从自己的命令,而不是用所谓的传统,或是王太后安妮的命令来制约他。
所以邦唐绝不会突然做出这样冒失的事,虽然路易不知道在没有整容手术的十七世纪怎么会有人能够与邦唐拥有同一张脸,但既然这个世界是魔幻的,想来有心人也能有他们自己的手段——年少的国王并不想探寻对方的来意,还能有什么呢?无论是谁,这种丝毫不含善意的行为已经给出了最好的答案。
“我对您没有恶意。”来人和善地说,仿佛是为了证明这点,他向身边的蜡烛轻轻地吹了口气,蜡烛呼地一声腾起了火焰,暗红色犹如凝固血液的火焰,幸而很快地,它的颜色就变得明亮起来,照亮了国王与“邦唐”的脸。
那人从国王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轻轻地啧了一声,那张属于邦唐的脸就像是水面的涟漪那样轻微地颤动了起来,等它凝固了,国王看到的就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他不久之前才见过拉罗什富科公爵,公爵的面孔会让许多女人为之倾倒,但与这张面孔相比,顿时相形见拙,那双赤红色的眼睛注视着人类的时候,只怕很少有人能够挣脱——但路易正是少数人之一。
“那么,”年少的国王问:“不请自来的客人,我可以为你做些什么呢?”
来人笑了,他的笑容十分地放肆,并且邪恶,“不,陛下,”他说:“您应该说,我可以为您做些什么。”
“您是什么?”国王轻轻地问。
这个问题如果是别人问出来的,阿蒙定然会勃然大怒,但对着路易,他一点也不生气:“我是茨密希家族的族长,陛下,”他俯下身体,鞠了一躬,姿态优雅实属罕见:“我是一个……当然,您们称呼我们为吸血鬼,但我们更喜欢血族这个称呼,虽然我觉得其中区别也不是那么大。”
路易不知道对方是否有所指:“据我所知,你们有十三个氏族,你是……”
“魔党,”茨密希的族长说:“您可以叫我阿蒙。”
他轻轻上前一步:“我知道您正在被一些小问题深深地困扰着,”吸血鬼说:“我可以为您解决,非常简单,而您,只需要付出一点小小的报酬。”
“你想要什么回报?”
“您的血,陛下,”阿蒙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渴望,两支尖锐的牙齿微微地伸出了嘴唇:“只要三盎司,陛下,只要三盎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