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就是杨雪,现在也就四十多岁,可是模样却憔悴得像是六十岁的老女人。
天气很热,她只穿了一件格子衫,袖手挽起,白老爷注意到,她手上还有淤青。
往里面一看,只见里面的空间只比一张床大一点,长大概三米半,宽三米,墙上开了个小窗口,窗口上有个破旧的抽风机,除此之外,便再无窗口。一个厕所,也就一张书桌那么大。
煤气罐和煮饭的锅碗瓢盆,就摆在床边。
地上和床上很脏乱。床上有个电风扇,在“嗡嗡”地吹着潮湿而闷热的风。
换洗的衣服,挂在厕所上面,就这么晾着,没有阳光照进来,只能等它慢慢自动干。
杨雪抬头看向白老爷、朱光庆和胡长征,不由一愣:
“你们是?”
白老爷立即客客气气说道:
“杨太太你好,我们是钱志龙钱先生派来的,钱先生得知你们现在住在九龙城寨这边,环境很差,他关心你们,就为你们找了个新的住处,希望你们能够搬过去住,那边环境会比这边好很多。”
杨雪听了这话,却是冷笑:“呵呵,当初分家的时候,一分钱一间屋都不留给我们母子二人,现在看我们如此不堪,却又伸出援助之手,恐怕并不是因为同情我们母子的遭遇吧,倒更像是怕我们母子丢了你们钱家人的颜面!”
杨雪这话,每个字里面都带着刺。
很明显,她对钱家人如此踩打他们母子二人,心中很是怨恨。
白老爷淡淡道:“既是为了钱家的颜面,也是为了你们好,毕竟这种地方,住久了容易生病。”
杨雪大怒道:“我就算是死在这里,烂在这里,被这里的老鼠吃掉,成为九龙城寨下水沟里面的一滩污泥,我也不会接受你们钱家人一分一厘的施舍!”
“都给我滚!”
“有多远滚多远!”
然后就将门狠狠一甩,“碰隆”一声,墙壁都被砸得震了三下。
门外的房东,见杨雪如此大脾气,不由骂一句:
“这婆??(na)真是不识好歹!发什么脾气!砸坏我的门可是要你赔偿的!”
随即转身对白老爷低头弯腰,阿谀奉承:
“老先生,她不领情就算了,其实你们不用管她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感觉管了也是白管,她儿子现在已经废了,跟着别人混帮派,劈友,抽麻烟,好的不学学坏的,已经没救了。”
白老爷面无表情,问:
“钱越呢,怎么不见他?”
房东说:“肯定是在外面搞些鬼五马六的勾当了,一般他都是下午才回来,然后晚上又出去。”
白老爷正想说要在这里等钱越回来。
可就在这时,楼梯下面传来脚步声。
抬头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瘦骨如柴,面色惨白,头发长而乱,如鸡窝一般的男子,有气无力地走了上来。
房东立即说:
“哎哟,说曹操曹操就来!”
“老先生,他就是钱越了!”
钱越正在打哈欠,犯困,很明显是来瘾了。
他流里流气问道:
“丢你老母花嗨!你地是宾个?来我屋企做乜嘢?”【你们是谁,来我家做什么】
“哦!你们是不是想来搞我妈的,而且是已经搞了?死老鬼,赶紧给钱,不然我劈你含家富贵!”
房东见钱越一开口就各种叫骂,不由摇头,觉得这人真不如一条狗,已经是没救了。
他连忙说道:“这位老先生是钱志龙先生派来的人,想要接你们去新屋住,你怎么能一开口就对他说这样的话?”
钱越一听这话,这才连忙换了张面孔,嬉皮笑脸走过来,阿谀奉承,就好像是一只瘦螳螂那样。
“哦,原来是我三哥的人啊!”
“失敬失敬!”
白老爷笑笑,对他的冒犯也不在意,只说道:
“钱越,你想不想住新屋?”
钱越立即鸡啄米点头,说:“想啊想啊!”
“我三哥让你带钱来没有?有的话赶紧给我一点!”
白老爷不想惹恼这个瘾君子,便说:“带了一点。”随即掏出几百块港币给他,又说:“你们入住新屋之后,钱先生还会给你们每个月送一些钱,解决你们的生活问题。”
钱越听了这话,“三哥这份人这么好?那行,现在就搬吧!”
白老爷却说:“你妈不肯搬,你去劝劝她吧。”
钱越笑嘻嘻,说:“这个容易,你们等一会儿,只需要十分钟,我就会让我妈服服帖帖地搬家。”
随即走到门前,用力拍门:“妈,快开门!”
“你儿子回来了!”
杨雪将门打开,一脸恨意,瞪着钱越,却不敢多说什么。
钱越回头看向白老爷,笑嘻嘻的,弯腰客气道:“就十分钟,麻烦稍等哈!”
然后进了屋里,将门反锁住。
白老爷和朱光庆、胡长征,以及房东,这时就听到,屋里传来乒铃乓啷的打砸声音。
“丢你花嗨啊,你到底搬不搬屋!”
“有新屋不住,住这棺材房,你脑袋进水了吗!”
碰碰碰!
一阵硬物砸在身上的声音。
然后是杨雪压尖了喉咙的惨叫声。
“啊!我搬!我搬!你别打了!”
“我是你妈啊,亲生的妈啊,你怎么能这样打我!”
“我搬还不行吗!”
十分钟都没到,钱越就打开房门出来,嬉皮笑脸对白老爷说:“好了,我妈同意了,今天就可以搬去新屋住了!”
房东见状,摇头叹息,低声道:“真是作孽啊…”
就连朱光庆和胡长征见了,也都直摇头,恨不得上去弄死眼前这个瘾君子。
白老爷却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点头。
“好,那现在就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