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暖心心口里咯噔一声,快要弥漫在唇角的笑飞快的敛住,她的眼底冒出凄惶,双手却已经捉住他的衣袖抱紧他的手臂:“靖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霍连轩母子倒了霉,他们再也没有任何后顾之忧,沈卿卿也提出了离婚,所有的事情发展的超出他们预想的好,他却为什么丝毫不提她以后怎么办妆?
霍靖琛后退一步,他的动作那么自然,仿佛拒绝她,已经是本能。
郁暖心感觉到怀抱里只余下冰冷的空气,她心口微缩,眼眸里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来:“靖琛,你在怪我是不是?”
他不语,她捂着小腹,跪坐在床上哀戚望着他:“我怎么会知道她怀孕的事?我那天晚上是失态了,可我真的没有想过害她……肝”
“暖心,你之前,有没有背着我找过她?”
霍靖琛忽然出言打断她的话,他目光如炬,在幽深的夜色里却也让她心头发毛,她努力想让自己更镇定,却不知怎么的,身子隐隐的颤抖起来。
沈卿卿对他说了照片和简讯的事?
这个女人,她就知道,她哪里会这么轻易就提出离婚,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她是存心不想让她和霍靖琛好过,临走也要恶心他们一下。
郁暖心心中暗恨,脑子却在飞快的盘算,她发照片的那个卡,早已经扔了,照片里她也没有露脸,她完全可以一推四五六,来个死不认账,反正她不承认,靖琛又能怎样?总不至于就打杀了她去!
更何况,再不济,她还可以推到霍连轩的头上,那家伙本来就无恶不作,也不在乎再多一项莫须有的罪名。
想到此处,稳了稳心神,郁暖心眼底流过茫然的情绪:“靖琛,你说的这又是什么意思?除了婚礼前和婚礼上我和她见过两面,之后哪里又见过?”
她掩饰的很好,可他霍靖琛是什么样的人,只是一眼,就看透了她眼底的心虚。
“暖心,我们认识多年,你知道我的性子,我怎么做是一回事,别人自作主张,却又是一回事,我不管之前你对她做了什么,从今往后,我不想再看到你有任何任意妄为的行为。”
他的声音里没有温度,是毫不留情的警告。
郁暖心心中酸苦一片,眸子里却是越发委屈:“靖琛,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这么些年了,你让我做什么,我哪一件事没有听你的?你让我等,我等了,你让我看着你娶别人,我也没和你闹,靖琛,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她说着,苦笑一声:“这段时间你一次都不来,你知道我心里多害怕多难受么?可是今晚你来了,我却是更怕,靖琛,她要和你离婚,你是不是很难过?”
霍靖琛忽然转过脸去看窗外,他的侧影嶙峋冷峻,却让她看的着迷。
这样一个男人,她怎么能放开手?
这世上最痛苦的不是得不到,而是得到又失去,她明明占据了他的心,可怎么就和他走到了这样的地步上来?
她无法形容心中的感觉,不自控的竟是开始嫉妒沈卿卿。
若她依然是当年那个才艺卓绝的郁暖心,若她也有沈卿卿这样的容貌,那么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面目全非?
瞧瞧她成了什么样子?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现在太陌生,可她又有什么办法?
她不去努力,只能把霍靖琛拱手让人!
霍靖琛沉默片刻,忽然幽幽转过身来,他望着她,无所谓的笑了笑。
“没什么好难过的,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郁暖心听他声音柔和下来,而脸上表情也不复刚才的凝重,她忽然大着胆子问了一句:“靖琛,你和她……没有用避孕措施么?”
霍靖琛手微微一颤,想到她为了让老爷子开心,心心念念要赶紧怀孕,给他生一个可爱的宝宝……
可如今,那孩子却化成了一滩血水。
手指不知在什么时候紧紧攥住,心口里翻搅着让他无法言说的疼,郁暖心目光灼灼的望着他:“还是……靖琛你其实也想和她有一个孩子?”
她说话的口吻很淡,可整个人的身体却是紧绷的,呈现一种戒备和抗拒的姿态,她凝着他,那目光是他甚少见到的阴沉。
他依旧不语,那修长浓密的眉却是隐隐皱紧。
郁暖心忽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她的手指细瘦却又有力,那一道狰狞丑陋的伤疤清晰绽现,霍靖琛心底蓦地一疼,五年前那一幕,不期然浮上心头。
其实有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快要分不清,对暖心依然是恋爱时那样的心情,还是愧疚和补偿居多。
在五年前她一意孤行纵容郁家宣布身孕和即将结婚的消息之时,他不是没有过失望和不悦,他一直都以为,她是懂他的。
他在霍家看似优渥实则岌岌可危的处境,母亲去世后他和静云相依为命步步小心的忐忑,父亲的偏心和冷淡,霍连轩母子的嚣张和紧逼,还有年迈的爷爷渐渐无力操控家族事宜,将所有期望都寄托在他身上的压力……
他以为她都懂,他以为她是那个可以陪着他默默熬过去这一段黑暗的时光,然后携手走向光明的那个人,可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在彼此信赖交心的同时,她却有着她自己的,不能告诉他的思量。
在新闻上看到她笑靥如花和郁太太站在一起的情景,他听着郁太太看似识大体欢喜无比实则暗暗施压的话语,他只觉得一颗心往不见底的深渊沉去。
可那时候,他虽然有失望,有疑惑,可更多的,却依然是担心她的安危。
那时候的霍连轩狂傲无比,而爷爷正是刚查处心脏有病的一段时间,她的身孕传出去,只怕会让霍连轩母子坐立难安,立刻就会给她招来隐患。
所以他急急的安排好国外的学业预备回国,可噩耗却已经先一步传来。
孩子没了,她大出血昏迷不醒,右手腕上是一道深的几乎掀开皮肉的伤痕,她差一点没能抢救回来。
那是他一生中最难熬的一段时光,既要担心在重症监护室的她,又要面临霍连轩的挑衅和去查清真相的困扰,爷爷病着,静云年幼,他在求学,还未曾进入博奥,在霍家尚无根基,一切的一切,乱的毫无头绪,不过是半个月的功夫,他生生瘦了十几斤。
而最让他感到疲倦的却是,郁家在这样的时刻,没有施以援手不说,以郁太太为首的那些人,却愤然的不停在媒体前指责他的失职不负责任和霍家的冷血无情。
她苏醒后,他曾提出立刻结婚的请求,可郁家的人却断然拒绝,然后就带着她出国,逼着他们分手——也许在郁家的人眼中,他这个霍家的长子长孙实在太无用,不堪去做他们郁家的女婿,所以在他提出结婚请求的时候,郁太太冷笑看着他:“结婚?霍少是想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他永远不会忘记郁太太看着他的眼神,还有临走时似笑非笑的话语:“原本以为我们暖心有福气找到一个好男人,可如今看来,霍少大抵连自己那个私生子的弟弟都不如吧。”
是了,那时候,他不过是一个失去母亲的性格沉闷的年轻男人,年富力壮在霍家拥有发言权的父亲喜爱的是那个庶出的弟弟,唯一看重疼爱他的爷爷,病倒在床上,大概所有人都在等着,等着老爷子去了,他如丧家犬一样被赶出霍家,等着霍连轩那个私生的庶子把他给死死踩在脚下,所以,就连他心爱女人的母亲,也可以在他最痛苦无助的时候,狠狠蹂.躏着他的自尊……
事情平息下来不久,爷爷的手术成功,近几年内大概是可以安枕无忧,他继续去国外读书,而爷爷病好后第一件事就是将母亲生前持有的博奥股份交到他的手上,然后第一次在董事会上当众宣布,他——霍靖琛,霍家的长子长孙,将会是独一无二的继承人人选,而之后,博奥在国外的分公司,爷爷吩咐由他来打理,他咬着牙去学,去做,不但要面对着公司里原本那些虎视眈眈的老资格的长辈的质疑和刁难,也面临着没有经验几乎对公司事情一窍不通的尴尬,可他都一步一步熬了过去,甚至还取得了一点小小的成绩……
而这期间,足足有快两年的时间,他和郁暖心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络,他也平复了心情,接受了分手的事实,只是偶尔繁重工作的间隙想起她,心中却仍是存着愧疚。
所以后来,她绝食抗议,逼着父母妥协,一个人远走西雅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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