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这样想来,顾白徵一开始说要做小太监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根本没有放弃要离开。
她就是要在他面前晃,晃到他脑袋疼,不得不让她离开为止。
而且现在离开比之前更好,她现在的身份又是一换。
若是有人细心研究顾白徵的一生便会发现,她是很多个人。她做过太多的事情了,掌握了太多的人生。
她是失忆了,可是失忆不是没有脑子。有很多东西——皇帝不清楚,也不敢想。
皇帝左思右想,最后招手叫太监。太监没有来,顾白徵来了。顾白徵本就是个太监。她说:“最后让你使唤我一次。”
皇帝看着顾白徵,说:“不会是最后一次。”
顾白徵根本懒得反驳他。她收拾了一些东西,只等着皇帝的人带她去太庙。
皇帝说:“你先去传凤将军来。”
顾白徵说:“哦。”然后把行李丢在皇帝脚边,穿着太监的衣裳,就往将军府去了。她若是不嬉皮笑脸的,做起事情来还是有模有样的。
凤凯唱看到顾白徵的时候,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他问:“怎么了?”
顾白徵说:“陛下传你。”
凤凯唱说:“让你来传的?”
顾白徵说:“是啊,我是太监头子,本该做事。”
凤凯唱看出了顾白徵不开心,他说:“我一直以为你不在我身边你会开心的。”
顾白徵想了想说:“应该不是你的问题,你挺好的。”
凤凯唱生怕顾白徵说出皇帝不好的话来,于是连忙说:“陛下说了什么事情吗?”
顾白徵摇摇头,继续自己的话,她说:“我总算是想明白了,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不是江湖或者朝堂容不下我,是女人容不下我。”
凤凯唱伸出手,又收了回来,他说:“你太特别了,那些女人都怕你。”
“怕我什么?怕我是狐仙给她们下咒?还是怕我给她们男人下咒?”此时两人已经入了宫门,凤凯唱则是更加小心翼翼起来,而顾白徵反而更加随性了。
她都是要出宫的人了,之前就没有束手束脚,现在更不会。
顾白徵一边走一边说:“我若是真的像《天人异闻录》里面说得那么厉害,我首先就是先把人咒死,谁那么厉害还搞情情爱爱的,一个人岂不逍遥自在?”
顾白徵这样说,凤凯唱连忙捂住她的嘴巴。抵着宫墙,姿势确有些暧昧的。
顾白徵瞪大眼睛,没有挣脱。过了一会,两人才从角落里走出来,掸了掸衣衫上不存在的尘土。
凤凯唱说:“你真该管教一下,口无遮拦。”
顾白徵说:“刚才——”
凤凯唱说:“你别说话了。”
顾白徵有点委屈,于是鼓着嘴巴闭嘴了。她刚才亲眼看到了一个人,从天上飞了过去,动作太快了,快得顾白徵几乎捕捉不到,可是顾白徵耳朵还好,她听见了。她本以为凤凯唱也是看到听到的,谁知道凤凯唱的注意力似乎全在自己的废话上,正要提醒,却见凤凯唱这个态度。
顾白徵不开心了。
什么人会飞进皇宫?顾白徵不知道。但是绝不是好人,绝不会有什么好心思。
顾白徵嘟嘟哝哝:“这宫里的女人都想害我,太后尤其坏。”
她说得小声,只是为了发泄,凤凯唱又瞪她一眼。
顾白徵觉得自己在宫里做太监,这才多长时间,也没有怎么伺候皇帝,怎么兀自又生出了奴性。她居然有点怕凤凯唱了。
她扶额。
两人终于来到皇帝面前。
凤凯唱请了安,只等皇帝发话。
顾白徵则是压根都不管这两人,她都说好了,她最后一次为皇帝做事了。于是她径直走到皇帝面前,拿起自己的行李,缚在身上。
若不是面前两人在说话,或许她就直接问了谁待她去太庙就走了。
况且,她也还没有想好自己到底要不要去太庙。
凤凯唱看顾白徵的样子问道:“这是怎么了?”
皇帝连忙接口说:“安排顾总管去太庙为太后祈福。”
“嗯。”顾白徵很大声的应答。
凤凯唱看看皇帝,又看看顾白徵。若非他了解顾白徵,定也会像朝中的闲言碎语一样的揣测顾白徵和皇帝的关系。
皇帝说:“顾总管新晋,总要有个人领着的。正好现在战事平息,凤将军是不是也顺路去为州雄死去的将士们祈福一下?”
凤凯唱忽觉得看不透顾白徵了,顾白徵现在的表现是怕他不怕皇帝,而皇帝此时的语气却是商量。皇帝仿佛能感受到凤凯唱克制顾白徵,所以对着凤凯唱的语气变成了商量。
凤凯唱是臣子,他无论如何都只能允诺。
此时皇帝看向顾白徵,说:“凤将军且随我来取些皇家信物,我有东西要交予先帝。”
意思很简单,顾白徵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