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反噬,易文翰的脑子里浮现出这个词。父母爱子女天经地义,可这个爱的火候该如何掌握,却是天下父母的一道难题。
轻了不行,孩子需要在爱中成长才能身心健康,将来勇敢乐观,不畏挫折;重了不行,溺子如杀子,还可能为社会输送潜在危险,还会让父母自己率先成为品尝苦果的受害者,承受子女爱的反噬。
面对心灰意冷的吴婧,易文翰尽量平静地把他跟吉时的推理讲述了一遍,最后总结:“吴婧,你应该清楚,杀人动机也是量刑的考虑因素,而你对马超腾的杀人动机包括对方长期对你的要挟,还有你被徐天真作文欺骗产生的冲动。如果你想减刑,你必须坦白一切。”
“马超腾背着我搞外遇,拿我的钱养活小三,这就是我的杀人动机。我不知道什么作文,也没有什么威胁。我女儿没有被猥亵,她清清白白,不容置疑。”吴婧眼也不抬,冷漠而坚定。
“哼,还是这么自以为是,”易文翰不屑地摇头,“看来你打算继续放弃拯救女儿的机会,任凭她彻底沉沦,而且是独自沉沦。”
“你懂什么?看你的样子,还没结婚吧?”吴婧还是不看易文翰。
“我是没结婚,没当爹,所以我不像你,我还知道身为人子女的感受,知道父母怎样做才是真正对我好,怎样做不过是为了感动自己罢了。”
吴婧轻蔑地抬头,瞥了易文翰一眼,仍旧不为所动。
“你以为隐瞒是你这个伟大的母亲遵从了伟大父亲的遗愿,目前唯一能够为女儿做的奉献,是保护女儿不受伤害的牺牲。真是可笑。”
“你懂什么?”吴婧第二次说这话,明显动怒。
“如果徐勇死后,你能面对现实,并且让徐天真也面对现实,就不会有马超腾的死;如果现在你能亡羊补牢,就能减刑;如果你仍旧执迷不悟,不知道将来徐天真还会背负多少罪孽,你和徐勇这两道保护伞撤下,徐天真会是什么后果?”
吴婧咬住嘴唇,躲闪易文翰的眼神。
“马超腾说你是潘多拉,徐勇是埃庇米修斯,徐天真是魔盒,真的一点没错。魔盒固然是最直接的伤害,可是潘多拉是魔盒的拥有者,埃庇米修斯不顾劝说打开魔盒。你跟徐勇不无辜。”
吴婧紧咬牙关,面部肌肉抖动,仍旧一言不发。
易文翰起身离去。人能够有多固执,他见的多了,这是他们花费大半生铸造的铁塔,易文翰一己之力推不倒,他只要尽力去推过,那也就无愧于心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个吴婧是自己作死,咱们拦不住。”高朗恨铁不成钢地说。
“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话,一直被误读了,其中这个‘为’不是第四声,而是第二声。其真正含义是:人要修为自己,提高自己,博学、明辨、审思、慎行,这样才能被社会所接纳;如果一个人不能修为,那就愧对天地良心,被社会所不齿。”易文翰想也没想便纠正高朗。
高朗被突如其来熟悉的感觉击中,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又回到车上听吉老师讲课。这种感觉很不好!
“不过你这句话用在吴婧身上也合适,”易文翰没在意高朗的反应,继续抒发自己的见解,“吴婧如今的‘天诛地灭’是她执意‘人不为己’造成的,就算她执迷不悟,落得个死刑或者无期,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