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我杀的。”审讯室里的吴婧目光呆滞,万念俱灰,不等别人问,先坦白认罪。
易文翰面对吴婧,有一点可以肯定,吴婧早就做好了被抓的准备,她也不想抵死不认罪,逃避法律惩治不是她的目的,所以她才在犯案后连衣服都不换,火急火燎地离开现场,去入室盗窃。也就是说,入室盗窃这件事跟她接受法律制裁相比,重要得多。
“具体怎么回事儿?”易文翰问。
“他这些年一直游手好闲,不工作,都是我辛苦工作养着他。他每天在家,不但不做家务,还沉迷于网络游戏,这些我都能忍。但是他搞外遇,拿着我的钱去讨好别的女人,我忍无可忍!今早他又要去跟那个贱人约会,我拦着不让他走,他动手打我,我忍无可忍,冲动之下我拿了菜刀。他说:有本事你砍我啊。我说:你以为我不敢?他伸着脖子过来,用力撞我,说:今天你不砍死我我瞧不起你,你最好一刀砍死我,不然我砍死你。我,我……”
高朗在一旁听得眉心紧锁,这对儿夫妻吵架的方式其实不算少见,但真的酿出惨剧的还是凤毛麟角。
“他让你砍,你还就真砍了?”高朗摇着头问。
“他看我不敢动手就要夺刀,他当时红了眼,如果被他夺走了刀,我就死定了。我,我是正当防卫。”
易文翰审视吴婧,这个女人异常冷静,这番话似乎是早就准备好,只有一个词是真情流露,那就是提及两次的“忍无可忍”。
“这么说,你杀害马超腾不是早有预谋,是冲动,是自卫?”易文翰反问。
“是!”吴婧高声回答。
易文翰颔首,“那么为什么去金秋月家里盗窃?”
“哼,那个臭男人拿着我的辛苦钱去给那个女人买钻戒买名包,那些东西都是我的,我凭什么不能拿回来?”吴婧说到这,恨得咬牙切齿。
“你刚刚杀了人,这会儿还有心情去想钻戒和名包?”易文翰冷冷地问,明显不信。
吴婧更加气愤,“我就是气不过!我,我当时脑子里一团糟。”
“一团糟还能想得到从马超腾的手包里找金秋月家的钥匙?”高朗仍旧咄咄逼人。
吴婧怔了一下,有些结巴,“我,我早就知道,我知道,他,他有那个贱人,贱人家的钥匙,早就想去拿,拿回,我的东西。”
“看得出来,你真的很急,连换身衣服的时间都没有。”易文翰突然幽幽地说,“如果早就想去拿回你的东西,为什么不早去,偏要等杀人之后,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穿着带血的衣服,你就不怕惹人注目?”
吴婧终于被问住了,茫然无措足足半分钟,急得脸色煞白,终于找到了一个理由,“我说了,我当时很乱,脑子里一团糟。”
“因为外遇争吵动手,脑子很乱,冲动拿刀,正当防卫,”易文翰低头沉吟着,而后突然抬头逼视吴婧,“你想不想知道你女儿徐天真现在在哪里?”
一听到徐天真,吴婧遭雷劈一样,双目圆瞪,浑身僵硬,一动不动。
“今天化学实验课,她身上不小心沾染了化学试剂,女老师检查她是否受伤的时候发现她身上多处淤青,腹部微微隆起,联系班主任反映的徐天真最近的表现,包括一反常态抵触与异性接触,午餐时呕吐,体重增加……”
易文翰不愿直接挑明,一来是不想直言不讳地刺激一个母亲,二来是检查结果没出来,他不想下结论,“所以我已经派人带徐天真去公安医院检查,很快会有结果。”
吴婧的眼泪涌了出来,喃喃念叨着:“天真,我的天真。”
“你看过徐天真的作文吧?鞋拔子那篇,今早看的,或者是为防止其他人看到,或者是不想留下杀人动机的证据,你应该还把那篇作文给撕下来毁掉了。”易文翰趁吴婧沉浸在哀伤之中,警惕性最低的时候又问。
这个提问像是一根刺,刺得吴婧一下子从哀伤的状态清醒过来,抵御性地反驳:“没有,我,我没有!”
易文翰和高朗对视,这个回答简直是此地无银。
“你应该问,什么作文?什么鞋拔子?毕竟这还挺令人好奇的。”易文翰无奈地摇头。
吴婧恍然,泪水又开了闸。关闸之后,吴婧仍旧一口咬定不知道什么作文的事,她是正当防卫。
接着是盘问报警的金秋月。
“金秋月,你认识吴婧吗?”高朗问。
“认识!”金秋月没有小三的觉悟,或者说太有觉悟了,一点没有羞愧的意思,反而大大方方,难掩愤怒哀伤,恨不得马上手撕原配。
“怎么认识的?”高朗还想要按部就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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