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并非不知,但是如果把王位传给公子嗣,他的乖张会把魏国引向何方?
闵迟留心魏王的一举一动,心渐渐往下沉。那般的作态,分明是动摇了。
太子在秦国这件事情上已将公子嗣逼进死角,可是也在此时失去了魏王的信任。
这绝不可以!闵迟在心中暗暗计较,自己应该退出这场角逐,还是迎难而上,扶持太子究竟值不值得。
魏王服药之后睡去,几人悄悄退出内殿。
闵迟出了大殿,看见太子身边的内侍在外等候。
公子嗣目光从那内侍身上略过,撇了撇嘴角,头也不回的走下阶梯。
“闵先生,太子有请。”内侍小声道。
“嗯,请引路。”闵迟对太子这一举既无奈又欣慰,这个时候急急寻他,难免在公子嗣面前露了怯,但太子能在危机关头付之信任,亦正是他想要的。
内侍引领闵迟到了议政殿的偏殿,“殿下在里面,不需禀报。”
闵迟点头,推门而入。
正在殿内打转的太子快步迎上来,“闵先生,父王是不是动了废储的心思?”
“殿下稍安勿躁。”闵迟走到案前倒了一杯水递给他,“越是这会儿,殿下才越要沉得住气。”
太子接过茶盏,压住心头的焦躁,勉强抿了一口。
闵迟道,“王上确实不如先前那般坚定了。恕臣直言,动摇王上心思的人不是公子嗣,而是殿下您自己。”
太子垂眼,道,“我知……”
“往日,王上身体康健时能够亲自处理政务,因此殿下仁德之心并不是问题,可如今秦军来势汹汹,王上不能理事,心里想看到的是一个刚强睿智的储君!殿下务必要做到才行啊!”闵迟言辞恳切。
太子紧紧握住杯盏,白净的面上略显疲惫,“我不曾怠慢政事,但父王躺在病榻上,我心中惦念的紧,只想在忙碌之余,尽一尽孝道。”
闵迟沉默几息,“殿下仁孝。”顿了一下,他转而又问道,“殿下对秦王了解几分?”
“不曾谋面,却也算知之甚深。父王平时对他恨的咬牙切齿,却又时时在我面前赞他的处政手段。”太子道。
魏王抗衡秦国三代君主,秦献公时期,秦国很穷,士兵连兵器铠甲都残破不堪,而魏国那时正是中原霸主,这样的力量悬殊之下,即便秦献公骁勇善战也难抵挡,魏王意气风发;而秦孝公后期,魏国被步步逼退,魏王的恨很复杂,既有对放走商鞅的悔,又有对秦孝公和商鞅的恨……到了赢驷,那锐不可当的气势,以及应对之间的果断、睿智、狠辣,却激起了魏王被消磨所剩无几的锐气。
“殿下怎样看此人?”闵迟问道。
太子沉吟,“寡情少恩,冷厉不仁。”
听见这个回答,闵迟也只能暗叹:果然看问题的立场不同,看见的东西就全然不同!
太子顿了一下又补充道,“精明果断。”
闵迟这才有些欣慰的点头,“不错,可是殿下是否知道,王上期待看见一个可以与之抗衡的铁腕君主呀!”
魏王起了斗志,但奈何年事已高,所剩的时日也不多了,所以不管是出于魏王本人的意愿,还是魏国未来国情的需要,他都想看见后来者是赢驷那样的人。
太子恍然大悟,甩开袍袖,深深行礼,“请先生教我!”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