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的时候,宋初一笑着调戏了几句,但后来便安静下来了。
她之所以敢上山,并不是真的因为能掐会算,而是这条路她前世曾经走过好几次,并且她在野外生存辩路的能力也十分强悍。即便如此,她也不敢怠慢,一直在全神贯注的分辨路途。山间有许多小岔道,也许哪一条走岔了就会越走越远,是不是会遇上未知的危险也未可知。
一路走的十分顺畅,天色将黑时,恰好到了一条溪旁,宋初一下令在此处休息一晚。
谷京在溪旁洗去满脸尘,甩着水走到宋初一身旁,“先生真是神了,这一路顺畅,真是个好兆头。”
宋初一笑着拍拍身旁的草地,谷京在旁盘膝坐下,满脸好奇的道,“先生有这神技如何现在才用?”
“主要是......”宋初一凑近他,神秘的道,“太耗神,不能随便乱用。”
谷京一脸了解的表情,用力点头。
籍羽无语。他不知道宋初一是不是真的会占卜,但据他对其了解再加上感觉,判断她这是在唬人。
在一旁静静的卫江忽然问道,“先生可是宋氏?”
宋初一回以一笑,又微微挑眉。
这样的神情看在别人眼里,便是承认了卫江的说法,又询问她为何会这样问。
“我父经常提起先生。”卫江憔悴的脸上泛起一抹温雅的笑意,“他言:有才而性缓定属大才。有智而气和,斯为大智。先生便是有此大才大智之人。”
有才华而不骄不躁,淡然处世,定然是大才。有智慧却性情平和,不为外物所扰,这是大智慧。
籍羽微微怔了一下。抛去宋初一平时那些令人不齿的习性和玩闹来看,她在对待大事上一直是心平气和的,从来没有因为哪件事情急的火烧火燎。甚至有时候平静的让人觉得她不负责任,就连不好的结果也都淡然接受。
也许,这正是他甘心忠于她的原因吧。
“这话甚有道理,不过在下脾气一贯暴躁。”宋初一诚恳的自我评价。
这是最真的话,但没有一个人相信,因为宋初一暴躁的时候九成都在赵倚楼面前。
“先生自谦了。”卫江道。
“世人都道义渠、秦国是蛮族,其实巴蜀民风彪悍不下义渠.公主之尊,因何入巴国?”宋初一问道。
巴蜀之地因为长期交通闭塞,与中原文化融合极少,但作为文明较早的发源地之一他们有一套完整的属于自己的巴蜀文化。所谓彪悍并非是指崇尚蛮力,而是有一些中原人无法理解的风俗,再加之巴蜀之人骁勇善战,给外人的印象难免野蛮。
卫江垂头,道,“我来寻人。”
宋初一眉梢微挑,热心道,“所寻何人?在下这趟入巴蜀要呆上一些时日,也可顺便留心一下。”
卫江急急抬起头来,“当真?”
“只是顺便在下毕竟有要事。”宋初一强调。
纵使如此,也好过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巴国里大海捞针。卫江道,“说起来先生与此人或许还认识。他曾经是砻谷老将军府上的门客,出自法家,叫姬眠,字悟寐。”
“姬悟寐?”宋初一在卫国时也算是蒙他照顾过,听说是他入巴国,这才真正放在心上,“公主可确定他来了巴国?”
“嗯。”卫江点头,“听闻他离开卫国另谋出路我便猜想他去了楚国便带了二十护卫和一名侍女赴楚国寻他,但到了楚国便听闻有法家士子被轰出宫的事情,我猜想是他几番打听,得知他欲往秦国,但是路上又不断探到他的踪迹,最终在山谷酒肆的店家口中确认。”
至于为什么她会独身一人,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遭遇了什么不幸,宋初一并没有问,反而心中对卫江刮目相看。一是因她一个养在深宫的娇柔公主却能吃得这般苦;二是为她的胆大、聪慧、细致,就譬如一般人得知所寻之人的去向,怕是立刻就追了去,而她却是一路多加打探,避免再次扑空、走冤枉路。
真是不可多得的女子啊!若只藏在深宫里就可惜了。
宋初一对卫江起了两分好感,看见她满是伤口的脚,冲籍羽道,“帮她清洗包扎一下吧,弄不好这双脚可就废了。”
丛林里湿气重,巴蜀之地也一样,倘若伤口长时间不清理,很快就会化脓腐烂。
籍羽扶着卫江走到溪边,用清水帮她清洗干净伤口,拿小刀刮去已经腐烂的肉,擦干之后用酒烧一下。
从始至终,卫江只发出闷哼声,待这一切做完,她原本就苍白如纸的小脸越发没有一丝血色,满脸的汗水泪水将皮肤浸的几乎透明。
美人泪断人肠,美人隐忍的眼泪更是让这些铁汉子们坚毅的心化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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