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
“吴庄头可别骗人。”
“骗你作甚?这里不止夏家一户人家吃过我们庄子养的猪,大伙都说说,我们庄子养的猪是不是比你们自个养的好吃?”
“好吃是真好吃。可是,真的只要将猪仔一骟就能长膘去膻味?”
“大家不妨试一试,带两头骟过的猪仔回去养着,待到年底就知道了。若是担心猪仔养大了不好卖,大可以卖给我们农闲庄。你们都知道,我们农闲庄一年四季都在出货腊味卤味,需要大量的肥猪。”
众乡亲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夏老汉放下烟杆,大咳一声,“不如先去看看怎么骟猪,养不养猪大家自便。有能力就养,自个都没得吃就别养猪了,负担!”
“说的是,先去看看骟猪。”
人人都爱凑热闹,难得今儿热闹,可舍不得这么早回家。
回了家就是一屋子的农活。
能偷懒一天是一天。
庄丁们直接在户外晒场用篱笆圈了块地,几十头小猪仔已经提前放进去。
听说要骟猪,刘珩百忙之中也抽空跑出来看热闹。
他和章先生说道:“本王还不曾见过骟猪。”
“听闻江南历来骟猪,老夫今儿也是头一次见。”
乡亲们对于刘珩的身份那是一知半解,有人说那是王爷,又有人否认。
“王爷怎么可能住在乡下地方。要住也是住在城里面。”
这是大部分人的朴素想法。
反正,只要刘珩没有当面亮明身份,乡亲们就不认为他是王爷。
刘珩也乐得与民同乐,不明说,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骟猪匠,以前是个剃头匠。
自从开始骟猪后,就彻底改了行,这行挺好的,收入也不错。
带上徒弟,抓住一头小猪仔。
小猪仔被控制了行动,一边用力挣扎,一边嗷嗷叫唤。那动静,等闲人都压不住。
故而,骟猪匠都有一把子力气。
只见刀匠手起刀落,咦,还没看清楚就完事了。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太快了,都没看清楚。”
“慢一点行不行?”
刀匠没理会大家的起哄,骟猪就得眼明手快,小猪仔少受罪。哪能慢一点,这又不是凌迟还要三天三夜一片片切割。
徒弟负责抓小猪仔,刀匠负责骟猪,每一头都是又快又稳,手起刀落。
几十头猪,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就是
后续,小猪仔们满地疯跑。都知道马上要做太监,猪生没了追求,要来一场最后的疯狂。
刘珩问章先生,“骟猪果然能长膘没膻味?”
“小叶子在农事上面,从不弄虚作假。她说能长膘那肯定能。反正老夫吃了庄子里养的猪,味道着实不错。”
“一直以为是蒋胖子手艺了得,没想到养殖这一块也有讲究。”
“自然有讲究。农闲庄的猪圈,王爷若是有兴趣不妨去看看,别的不敢说,干净卫生是做到的。王爷有空也可以到农户家看看农家猪圈是什么样子,两边一对比,自有结论。”
看完一场热闹,人群并没有散去。
吴庄头今儿充当培训师,首席传销老师,非得将这帮乡亲忽悠得一愣一愣。
“知道我们庄子种的地为什么亩产高吗?”
“种子好!”
夏老汉再次主动承担起托的责任。
吴庄头点点头,“这话没错。但,亩产高,不仅仅是因为种子好。光有好种子,也种不出好粮食。第一,肥料得管够。人一天拉的那点东西,哪里够浇地?不够对不对。
但是如果家里养了猪,一头猪一天拉多少猪粪,顶多少个人?养过猪的都知道。猪粪在茅坑里面发酵半年一年,用来浇地,就是上等的肥料,肥地。比什么牛粪狗粪都好使。
还有,老乡们啊,别舍不得家里面那点柴火,要烧地啊。烧了地,才能将虫卵杀死,才能减少病虫害。
年年提醒你们,你们年年不听。为了一点稻草麦秆,都能打破头,至于吗?就问你们至于吗?”
“没柴烧诶!”
“漫山遍野的树,还不够你家烧吗?”
“稻草麦秆好烧,还要用来翻新房顶。都烧了,房顶不翻新,一到下雨天就漏雨。”
“又没让你们全烧。只要能将田地烧一遍,杀死虫卵就行了。”
在乡下,麦秆稻草,属于极其重要的生产资料,绝对不能浪费。
农民的房子,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土胚房,房顶用稻草或是麦秆,俗称茅草房。
就算是在后世,八九十年代的广大农村,十户人家也有六七户都是茅草房。
青砖小瓦房,那是地主家才有的。
普通农户,即便是富农,也修不起青砖瓦房。个别极其富裕的地方除外。
富农家的房子,无非就是墙壁更结实整齐,房顶一年翻修一次或是两年一翻新。
稻草晒干了可以铺床,可以盖房顶。麦秆同样如此。
引火烧饭,稻草麦秆是极好烧的。
谁家要是没柴烧,借了隔壁邻居两把柴,都是要还的。
总而言之,让乡亲们将稻草麦秆丢田地里烧了,舍不得。
可是不烧地又不行。
这年头可没有农药化肥,病虫害是庄稼的大敌,仅次于旱灾洪涝。
烧地,是成本最低,也是效果最好的除病虫害办法。
现在正值春耕,天气一热虫卵随时破土而出,此时不烧地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