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阳,原道前往襄武的官道上。
一支五百人的运粮队护着五十架大车正在缓缓西行,拉车的骡马毛皮浸汗,张大的嘴巴里不停的吐着白气,走了大半天没有停下歇息,牲口也受不了。
五百兵卒衣甲破旧,全都是麻布制成的布甲。
在后方运送粮草的,自然不是什么正规军军,而是各县的役卒。
这些役卒年龄偏大,装备简陋,极少会被派上战场,大多数时候都只是押运一下粮草或者打扫一下战场,搬运一下资物,偶尔修缮一下城防。
至于战斗力,最多也就吓唬一下那些拦路劫道的小股盗匪。
队伍中间位置,一名十六七岁的役卒抬头看了看天色,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不由暗骂了一声,这大西北的风可真他娘的干,忍不住扭头对旁边的县尉道:“陈大人,这都走了三个多时辰了,牲口实在拉不动了,不如停下来歇歇再走吧?”
县尉抬头看了看天色,断然道:“不行,傍晚前必须要穿过老虎沟,再坚持一下。”
役卒嘴皮子蠕动了半天,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落后几步的位置,有役卒低声报怨,“这娘他的牲口都快拉爬下了,还不让停下来歇息一阵,* 这腿都跟灌了铅似的,快拿不起来了,还怎么走。”
“小声点,别让县尉大人听到了。”
旁边的年龄大些的役卒连忙说道,唯恐被县尉听到。
实际上县尉早听到了,只是能说什么。
这个时候。也唯有装作没听到。
县尉自己也快走不动了,实在是没心思训斥役卒了。
就在这时。官道前方的一片密林里有惊鸟飞起。
县尉立刻眼神一凝,道:“王大全。你带几个人过去看看。”
“喏!”
一个役卒答应一声,就准备叫上几个人过去查看。
然而不用过去了,杂乱的马蹄声中,一队骑兵已经从密林中冲了出来。
“这……”
县尉怔了下,接着就脸色大变,狂吼道:“快,快停下,就地列阵!”
突然冲出来的骑兵,让所有的役卒都大吃了一惊。
不等县尉喝声毕。五百役卒就已经飞快的喝住了拉车的骡马,一阵东奔西走,将运辆的大车赶到一起,乱哄哄的围成了一圈,将车马护在中间。
虽然手里拿着刀枪,可所有役卒的腿肚子却在不停的抽筋。
冲出来的骑兵足有数千,这显然不是什么拦路劫道的山匪路霸。
“杀,一个不留!”
炸雷般的大喝声中,数千骑兵开始缓缓加速。
“这。这是怎么回事?”
县尉瞪大了眼睛,牙关都在打颤,脸色因为惊吓而十分苍白。
就在役卒们还在犹豫,是不是要扔掉武器。赶紧逃命时,数千如狼似虎的羌胡骑兵已经滚滚杀到,并且分出一半骑兵从两侧包抄。要将运粮队彻底围困。
“妈啊,快跑!”
终于。有役卒扔掉武器,不顾一切的拔腿就跑。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
近半的役卒承受不住巨大的心理压力,扔掉武器想要逃命。
然而,两条腿又哪里能跑的过四条腿的战马。
丢掉武器逃命的役卒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勇气,第一时间被追上来的骑兵斩杀,护在马车前的两百多役卒也很快被击溃,尽数斩杀,除了县尉,再没有留一个过俘虏。
县尉披头散发,脸色灰败如同死人,被两名如狼似虎的兵卒粗暴的押到罗征马前。
“你就是原道县尉?”
罗征居高临下的俯视的县尉,冷然问道。
县尉嘴皮子哆嗦,颤声道:“下官便是,请将军开恩,饶下官一条性命。”
罗征嘴角边绽起冰冷的笑意,紧了紧手中马缰,点头道:“不错,既然怕死,那你就不用死了。不过,想要本将军饶你一命,还要看你肯不肯配合了。”
县尉茫然道:“配合什么?”
罗征摆了摆头,道:“文和,交给你了。”
“在下遵命。”
贾诩拱手应命,目送罗征纵马离去。
陇县,东门。
马腾远远眺望数里之外连绵近十里的军营,脸色阴的吓人。
四周寂然无声,唯有兵卒们的鼻息渐渐沉重起来。
不多时,就见数千骑兵冲出大营,旋风般的往陇县东门冲了过来。
约莫一柱香左右的功夫,数千骑兵在距离陇城东门两百步外摆开了阵型。
一员大将纵马出阵,朗声喝道:“马腾何在?”
马腾断喝道:“段煨匹夫,缘何犯我凉州?”
段煨定睛,可不正是马腾,当下大声道:“茂陵侯此言差矣,吾奉大凉天子之命,引军出镇凉州,茂陵侯还不大门城门,迎吾大军入城,更待何时?”
“我呸!”
马腾勃然大怒道:“董贼逆贼,沐猴而冠,本将军乃大汉臣子,岂会受领董卓逆贼这狗屁的茂陵侯。段煨匹夫,汝也是大汉勋贵之后,如今却助纣为虐,认贼作父,你难道就不知羞愧吗?你段家的列祖列宗可都在下面看着呐!”
“马腾匹夫,安敢如此欺吾!”
段煨大叫一声,顿时气了个火冲顶门。
马腾厉声道:“快快退去,否则别怪本将军对你不客气了。”
“气煞吾也!”
段煨大叫一声,拍马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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