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只被疼痛更加激怒的棕熊已经开始从看台边缘往上爬了,再次引起一阵恐慌。
在远处战场的虎贲营将士也没有办法来回援。
萧璟于战场中听见这边的尖叫,挑飞一只野兽之后回头望来,神情微变。
“赵衡!”他唤了自己的副手过来,顶上了这个位置,然后转身便向着看台方向奔去。
“转!”
弓箭手方阵,谢易行也发出了指令,让站在后排的弓箭手转向看台边缘的棕熊,发出一波攻击。
这距离更近的箭矢扎进棕熊的皮肉里,把它生生扎成了刺猬。
那些被扫飞出去的将士挣扎着坐起,在箭雨中看到四皇子要回来犯险,都嘶声喊道:“殿下不可!”
宝意听见声音,分神往萧璟那边看了一眼,然后搭上了自己的最后一箭。
缠绕在她手指上的弓弦再次拉紧,少女莹白的手指已经被破了,血顺着弓弦流下来。
她对准了那只熊,箭尖略略下垂,将这最后一箭瞄准了棕熊的心脏。
火光电石之间,宝意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这些野兽突然发疯,还目标明确的朝着看台跑来,跟自己在梦中所见上辈子父亲的马发疯,径直朝着林子的东南方向跑去,难道不是一样吗?
看来自己回来,为了父亲做了一些布置,显然又是影响了这一世的事情走向。
梦中父亲坠马受伤的事不会重演,但是今日这野兽发狂会造成何等的伤害,却暂时无法估计。
此事需快快了解,再去抓凶手。
两辈子做这样的事的人,定然是同一批。
宝意收拢精神,再次心眼合一,在那棕熊把面前的将士拍开的时候,整个人进入了最佳状态。
她在竿上一松手,这最后一箭也飞了出去,自高处挟着疾风肃杀而至,精准地命中了这棕熊的胸膛!
这一下威力之大,箭尖不光穿透了那厚实的皮毛,而且从棕熊的背后透了出来!
棕熊吃痛,动作一顿,发出带着巨大痛楚的狂吼。
“吼……!”
欧阳离看着这一幕,心中激动,犹如被一把火点燃……
永泰郡主果然同其他人不一样,难怪义父会喜欢她。
前来支援的萧璟还未来到近旁,就看到这棕熊因为当胸一箭而疼痛发狂,显然已经支撑不了多久。
而宝意站在上首,已经垂下了弓,射箭的那只手在因为用力过度而不住发抖。
这时,欧阳昭明的声音响了起来,说道:“动手。”
下一刻,七八个黑衣小吏就冒了出来,其他人竟看不出他们先前埋伏在何处。
他们手执监察院的武器,迎上了这只已是强弩之末的棕熊。
众人立刻见识到了监察院的手段。
若说虎贲营的将士是靠力量,那么这些监察院的官员纯粹凭借的就是技巧。
这只棕熊身上已经插满了箭,又被他们所抛出的锁链缠了一身。
每两个小吏手执锁链的两头,阵型变幻。
四个人沉默地后退,然后牢牢定于原地,手上用力一拉……
这只棕熊狂吼一声,失去了平衡,向前扑倒。
它狂怒地挣扎着,然而依然被牢牢地压制着。
即便在这个时候,这些黑衣小吏也依然是安静如机器。
渐渐的,那挣扎也消退了。
这场突如其来的混乱,以两头棕熊的先后倒下告捷。
剩下大型的野兽也已经被扑杀得七七八八,小的那些则不足为惧。
虽然是事发突然,但看台上的贵人们无虞,一众将士狼狈归狼狈,却没有生命危险。
在他们身上穿的铠甲保护了他们,比起在后方被拍了一掌就去了半条命的小吏来说,他们只是断了一两根骨头,休养一两月就能好起来。
宁王妃已经赶紧叫宁王,一起到那竿子边去,伸手去接他们的宝贝女儿下来。
“没事。”宁王扶住了妻子,让长子去接正在从上面爬下来的宝意。
谢嘉诩作为唯一一个留在看台上的兄长,张开手臂在下面接着妹妹。
宝意虽然射了那么多箭,每一箭都拼尽全力,停下来之后手不停颤抖,但要这样下来还是没有问题的。
她依然背着身上的弓跟空了的箭筒,借助着腰带从上面顺畅地爬了下来,感到哥哥接住了自己。
“好了。”谢嘉诩的声音在她头顶沉稳地响起,“大哥接住你了。”
宝意陷在哥哥的怀抱中,因为脱力而喘息。
回想起自己刚回到家里,大哥对自己冷淡且存有偏见。
虽然后来渐渐消除了隔阂,可是他却从未像二哥跟三哥一样这样跟自己亲近。
不知道妹妹在想什么,谢嘉诩扶着她,还在问道:“怎么样,还站得稳吗?”
大有站不稳就直接抱妹妹下去的意思。
宝意刚刚爬上高处去射箭,谁也没有想到。
而且她还箭杀了那么多的野兽,甚至这两头棕熊能解决,最大的功劳都应该记在她身上。
谢嘉诩对着这个妹妹,心中有着骄傲,也有淡淡的心疼。
正想着,就感到宝意张开双手,飞快地抱了自己一下,然后又缩回去,小声道:“原来大哥抱起来是这样的感觉。”
谢嘉诩:“……”
向来沉稳的宁王世子脸上升起了薄红,压低了声音道,“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光注意这个?”
宝意“嘿”地笑了一声,伸手推开了他,自己站直了。
宁王和宁王妃站在一旁,宁王妃依然紧张地望着她。
宝意轻松地道:“我没事,爹爹,娘亲。”
宁王妃这才放下了捂在心口的手,冲上前来,把女儿揽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