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的身边,不知他说了什么故事,两个孩子都托着脸在他脚边聚精会神地听着。那妇人也陪同身旁坐着,一脸色迷迷地享受,眼神还是分寸不移地紧紧盯着凤辰。
白锦玉心中五味杂陈,凤辰似乎还没有察觉到这近在咫尺的危机。
对于白锦玉来说,进去还是离开,是一个问题。
想了一想,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从山道上走了下来,形若无事地走进了小院。
“你回来了?”凤辰问,声音隐隐意外。
白锦玉随意道:“嗯。”
妇人一见白锦玉回来十分高兴,立刻迎上前来关心道:“公子没找到剑吗?是不是没有看见我家男人?没事,等他一会儿回来我来问他!”
白锦玉没有顺着妇人说下去,而是拍了拍妇人的肩膀柔声道:“大姐,你先带着孩子回屋里去吧!”
凤辰默默垂了垂眼帘,妇人则看着白锦玉疑惑问道:“为什么呀?”
正当她想要解释的时候,小院四周响起一片噗噗的落地声,连绵的山林中从天而降一片银甲,银闪闪一片,像落了一地的银鸦,片刻之间就将小院围了了个严实。
院中妇人惊得尖声叫起,两个孩童扑向妇人紧紧地抱住了母亲的双腿。
来得真快!
白锦玉心口一揪,全身本能地紧绷。
她不忘推了妇人的肩头:“大姐进去吧!”一边说一边揽了她和孩子送进了门里,带上了门。
再转过身来,小院前密密麻麻已足有数百之众的精甲兵。
面对这森怖的排场,白锦玉突然庆幸凤辰眼盲了。
静默了片刻,忽而院落外响起整齐的步伐,这一众精甲兵踏着铁靴,开始一步一步朝院落逼近。这一声一声的脚步踏在地上,引得地面轰然振动,像刻意在凌迟被困之人的心志。
“砰”一声响,栅栏被一脚踹飞,一阵尘烟飞扬后,一个身穿黑甲、背挎长刀的彪形大汉踏了进来。在一片粼粼的银阵中,他拔地而起一身纯黑铁甲,威风凛凛,混身都散发着势不可阻的气势。
而他的手中,赫然拿着金光银亮的屠割!!
不出白锦玉所料,屠割一现,人就找上了门。
目光将来者打量,白锦玉双目一怔,看见他的心口也有一块豹头形的护心镜,所不同的,他这块护心镜不是黑色的,而是金色的,在一身冰冷玄甲的衬托下,发出灿灿金光。
白锦玉双肩不禁收紧,心道不好,此人只怕比昨日那个豹头使更难对付。
这个大汉不发一言,目光像狼一样直接攫向凤辰,阴沉,凶狠,像对猎物势在必得。
这一刻白锦玉想的是,作为习武之人她应该保护不会武功的凤辰,作为大徵的子民她应该保护温良贤德的晋王,作为苏丽华的姐姐她应该保护这位妹夫,保护她亲妹——苏丽华的未来幸福。
鉴于这三个原因,于是,白锦玉走上前挡在了凤辰前面。
“殿下,你别害怕。”也许这话说惯了,到这个时候她仍是这么说。逞能,的确是她的缺点。
“我没有害怕。”凤辰道。
白锦玉一怔,有一瞬地出神,只因凤辰这一句答得很不一样。
之前白锦玉也对他说过几次“别害怕”,凤辰回的都是“好”,但这回,他说的是“我没有害怕”。
白锦玉不禁想起乌穆的提醒,凤辰如此镇定,莫非真有后手?
她当即道:“殿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带的高手呢?现在可以喊他们出来了。”
谁料,凤辰道:“我没有带高手。”
白锦玉又一怔,傻了良久,苦笑道:“不是吧?昨天帮我们杀掉那些叛兵的不是你带的人吗?”
凤辰默了默,道:“不是,我只带了谢遥。”
白锦玉仿佛狠狠地被打击了一下,刚刚燃起的信心瞬间被浇了个透凉,半天醒不过神来,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在她怔愣地时候,凤辰道:“帮我拿一下那个鼓。”
“啊?”白锦玉懵了。
凤辰道:“对,帮我拿一下孩子们的鼓。”
白锦玉匪夷所思,如今大敌当前,凤辰居然要什么鼓!但是看他执意如此,白锦玉也只好收了手臂,朝那院子中间走去。
她一动,顿时就响起了一片兵器出膛的声音,至少有一半的精甲兵都调转目光向她监视来。白锦玉强制镇定,拾起地上那面锅盖大的鼓,回来递到来凤辰的手中。
“谢谢。”凤辰道,依然沉静如常。
白锦玉心中苦笑,有点羡慕他眼盲。
鼓为两面鼓,蒙皮而制。凤辰左手将皮鼓揽在怀中,右手修长的五指轻轻并拢,一转腕,白皙如玉的手松弛地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落在鼓面上,发出了一声低沉与清脆兼而有之的鼓响。
这记鼓声一下,在场者无不浑然一震,或许是鼓的原因,或许是凤辰气态从容不迫的缘故,这声渊拔的鼓点竟有了几分绵里藏针的慑力,在空气中似缕萦回。
凤辰没有停,随着他的手自然娴熟地起落,鼓声开始变得强弱有序,叠叠如浪,终成了曲调。
这时,凤辰引吭唱到:
“山光云影转玉阖,
我有明珠在沧海,
万里浩瀚长思君,
一曲高歌心似织,
六宇起高台,
四时去复来,
长忆戍客征远道,
曾来故人不还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