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着过年,只剩下十来天。
燕云歌启程前往富贵山庄,主持集体婚礼。
燕随告诉她,目前山庄登记准备结婚的新人,大约有六七十对。
等她到了后,或许还会增加几对。
富贵山庄比以前更加热闹三分。
被流民打上烙印的山庄,正在被十里八乡的乡民们冲击,流民的影响没有以前那么大。
燕随告诉她:“秋收一过,陆陆续续就有附近几个县的乡民到山庄开荒。小的做了个统计,到目前为止,合计有三百一十二户乡民参与开荒,已经有一半的人家户拿到了廉租田。”
燕云歌接过账本,翻看,“我上次来的时候,乡民开荒合计还不到一百户。这才多长时间,怎么一下子增加了这么多人家户?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附近几个县的乡民,毕竟地处京畿,日子再苦再累,好歹还能过下去。
自家有田地,要打理自家的田地。
自家没有田地,要打理租种的田地。
也就是说,一个家庭的劳动力,都投放在自家的田地里。
基本上没有多余的劳动力出来开荒。
燕云歌一直希望,能用本地乡民冲击流民。
流民抱团,令她头痛。
若非有上千人的护卫队,那些不太安分的流民团体,早就开始闹事。
但是几年下来,本地乡民参与开荒,进展一直不太顺利。
辛辛苦苦开荒,只得廉租田,还不如替朝廷开荒,好歹能十取一,得到属于自己的田地。
燕云歌也知道山庄的弊端,不做强求。
没想到,今年冬天竟然一反常态。
附近乡农不在家里猫冬,竟然跑到山庄开荒。
怪事!
燕随忙说道:“小的也很诧异,特意派人调查了一番。原来前来山庄开荒的乡民,多是被高利贷逼迫,丢失了田地房产,走投无路,只能来山庄开荒。”
燕云歌蹙眉,“今年高利贷怎么这么猖狂?”
燕随压低声音,小声说道:“有家族想要将几个田庄连成一片,中间有好几个村落隔着,都不肯卖出手中的土地。于是,这个家族将几个村落所有人的高利贷买了过来,逼着他们以田亩房产抵债,闹得可厉害了。”
“当地官府没人出面干涉?”
燕随连连摇头,“官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曾出头为乡农主持公道。更过分的是,那些人拿到了田亩和房产还不罢手,还逼着人做佃户。特意在村口设了关卡,不准人出村。
就连官府也借着不许乡农出门逃荒的原因,支持设置关卡,所有人不许离开本乡本土。若非如此,到富贵山庄开荒的本地乡农,还会更多。”
设置关卡,能阻止一部分逃出来,却阻止不了所有人。
翻山越岭,总有办法躲过关卡,来到富贵山庄讨生活。
燕云歌问道:“可有人借口此事,到山庄找麻烦?”
燕随摇头,“目前还不曾有人上门找麻烦。或许是知道咱们山庄不好惹,不敢轻易招惹。”
燕云歌可不敢掉以轻心,“加强戒备,凡是可疑人员,不要放过,一个个查清楚。”
“诺!”
燕云歌又问道:“你知不知道,那些家族招募乡农做佃户,几成租子?”
说起这个,燕随太有感慨。
他唾沫横飞,“还是姑娘仁厚,廉租田只收三成租子,非廉租田也只收五成租子。整个京畿,已经找不到比姑娘收租更低廉的山庄。小的特意打听了一番,目前,各大家族田庄,都是六成租子起步,有的黑心收到了七成,甚至是八成。
这么高的租子,除非投身为奴,否则交了租子后,还要承担赋税和徭役。姑娘想想,又是租子又是赋税,辛苦一年,粮食哪里够吃。粮食不够吃,就得打饥荒,借高利贷过日子。周而复始,哪有出头之日。难怪那些乡民情愿逃荒,跑到咱们富贵山庄开荒,也不肯给大户做佃户。太黑心!”
燕云歌一脸惊愕,“我记得前两年,京畿一带的地租,普遍是五成六成,只有极少黑心的收取七成。这才多长时间,六成已经是良心,七成八成都成了普遍现象。那些田庄背后的家族,难道不知道,这么做会逼得佃户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吗?”
燕随叹了一声,“姑娘有善心,自然不理解那些黑心人家的想法。他们才不在乎佃户会不会家破人亡。如果家破人亡,他们就可以大肆扩充奴婢,将佃户变为田奴,肆意压榨,死了就死了,还能更省粮食。反正,会有源源不断的破产乡农沦为他们的田奴,每天做牛做马替他们耕种。”
说起这个,燕随也是义愤填膺。
可他不是官。
即便他是官,也不能越境干涉别地的公务。
燕云歌轻轻敲击桌面,她隐约感受到一种大乱即将来临的危机。
她问道:“这里是京畿,那些家族如此猖獗,果真就没有一个官府过问?就没人去朝廷告状?”
“如何告状?白纸黑字,亲手借的高利贷无法抵赖。”
燕云歌嗤笑一声,“那些家族,用这种心黑手辣的手段侵占他人田产,官府竟然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过问。待到将来,这个火药桶被人引爆,第一个死的就是那群不作为的官员。我问你,我母亲名下的田庄收几成租子?”
“回禀姑娘,县主娘娘名下的田庄,一直以来,上等良田收六成租子,其他田亩收五成租子。若是干旱的山坡地,四成租子三成租子也是有的。”
燕云歌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生怕自家娘亲也成了黑心地主。
燕随似乎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轻声说道:“姑娘放心,县主娘娘名下的田庄不曾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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