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

证据吗？我告诉你，你现在交代，是自首，主动配合调查，可以争取宽大处理，等我拿出坐实的证据，你的待遇，可就没有那么好了……”

    说话间，陈副局长从手里的另一份文件袋里，抽出一张照片，照片背对着飓风：“你也知道，人们都很喜欢拍照、录视频、直播，尤其是在景区。你怎么就能保证，你对李心月动手的时候，就没有被拍到？”

    飓风看着陈副局长手里的照片，嘴唇颤抖着。

    审讯室内两名作笔录的警察相互看对方，对那张作为有力证据的照片充满了不解，但又不敢吭声。

    只见飓风一脸紧张，连身体也在颤抖。

    陈副局长见飓风还不说话，又抽出了份文件摔在了飓风面前：“这是你的通话记录，你自己看看吧，你跟谁交流最多？”

    陈副局长这句话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飓风终于开口了，他满头大汗道：“是……是楚鸿飞雇佣我的。”

    陈副局长一脸轻松地从飓风的审讯室中走出，众警察围上去。

    一名警察说：“头儿你真厉害。”

    另一名警察问：“可是头儿，我们根本就没有什么照片和通话记录啊？”

    陈副局长笑笑，把手里的照片翻过来，大家一看全傻了，那竟是一张婴儿的照片。

    一名警察夺过照片，又好气又好笑又佩服的语气：“头儿，你怎么能拿我孩子的照片诈胡呢？”

    陈副局长边走边笑：“学着点吧，还有，现在拿到飓风的口供，下一步，马上拘捕楚鸿飞，集中精力对这个人展开调查。”

    楚鸿飞的别墅内，夫妇二人正春风得意，为了庆祝打赢官司，也为了让所有人知道，他楚鸿飞还是从前的楚大师，陈正茜特意邀请了圈内名流们来家中赴宴。

    盛大的宴会上，楚鸿飞夫妇频频举杯跟大家觥筹交错，楚鸿飞更是大肆表现自己问心无愧、一身坦荡的气派。只有楚之翰躲在自己房间，闷闷不乐，以他对李心月的了解，她是不会认输的，这件事情远没有父亲想得那么简单……

    不料正在这个时候，大刘带着几名警察走进了楚家别墅，打断了楚家的盛宴。

    警察走到众人面前，大刘宣布：“楚鸿飞先生，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

    楚之翰忙问：“怎么了？法庭的案件不是已经判决结束了吗？”

    大刘回答：“是另外一起案件，我们需要楚先生配合调查。”说完又对其他人说，“请各位不用担心，只是配合调查而已。”

    陈正茜惊慌失措，上前阻拦，“为什么要带走他，我先生做了什么？”

    楚鸿飞安抚陈正茜：“没事儿，你先招呼着大家，我跟他们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的。”

    在众目睽睽之下，楚鸿飞跟着警察们走了。

    楚鸿飞被警方提审的事情立刻传开来，媒体大肆报道，一时间众说纷纭，沸沸扬扬。

    楚之翰越来越压抑难受，尽管他从母亲那里没有得到任何提示，但暗自里开始感觉到，父亲是一个深藏很多秘密的人。

    楚之翰独自一个人来到江边吹风，盛夏从新闻上看到楚家出事，她找到楚之翰，两人并排坐在江边。

    这还是从香格里拉回来后，两人第一次相聚，想不到却是相对无语，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个人在江边坐了很久，眼看夜色更深了，江边一个人也没有了。

    盛夏关切地看着楚之翰：“你都在这儿坐了好几小时了，也不说话，你真是要急死我。”

    楚之翰看了盛夏一眼，还是不说话。

    盛夏却笑了，“你终于肯看我一眼了，那说明我刚才那些话都没白说，你要是再没反应，我还以为你聋了呢。”

    盛夏拧开一瓶水，咕咚咕咚喝了半瓶：“渴死我了，劝人这活儿，简直比当主播还难。”

    好几个小时没说话的楚之翰突然开口了：“还有水吗？”

    盛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啊？什么水？”

    楚之翰一把夺过盛夏手里的瓶子，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

    盛夏着急而尴尬，又有些害羞的：“你……你……你。”

    楚之翰喝完水，仿佛恢复了元气，他稍微往旁边挪了一点，转过身，对着盛夏：“我现在是不是很惨？”

    盛夏愣了一下，随即坚定地说：“没有啊，我觉得，你爸爸肯定没事，警察带走他的时候不是说了吗，只是配合调查，你就别担心了。”

    楚之翰认真地问：“就算我爸爸会没事，那这件事情的真相呢？”

    盛夏没听懂：“什么真相？”

    “假如我爸爸没事，那就说明，李心月是故意陷害、刁难我爸爸了。”

    盛夏吞吞吐吐，不知道说什么好。

    楚之翰继续说：“到底是我爸爸真的占用李心月爸爸的画作；还是李心月刁难我爸？你怎么想？”

    盛夏认真地：“你要听实话吗？”

    楚之翰点头：“当然，一定要听实话。”

    “即便法院已经判决，我也还是不知道什么是真相。因为我并不认为李心月是那种会刁难、或误会、陷害别人的坏人。而且庭审过后，我听说，她过得很不好，那件事对她打击很大，所以看起来，这似乎，也不是一场她设计的骗局。”

    楚之翰若有所思，面色愧疚。

    盛夏又说：“但是你要知道，作为你的……朋友，我也不希望你因为你爸爸的事情受到影响。你要问我真相，我真的无法偏向任何一边。”

    楚之翰点点头：“嗯……我明白你的意思。”

    盛夏握住楚之翰的手：“我只是希望大家都好……尤其是你好……”

    楚之翰看了看盛夏，被她眼里的关切看得有点感动。楚之翰连忙抽出自己的手：“谢谢你……你今天说的话，对我启发很大，我似乎……有点想明白了。”

    盛夏因为楚之翰把手拿出而有点尴尬，她余光一扫，看到空水瓶子，连忙拿起来，站起身，转移话题，掩饰尴尬：“有启发就好，但你把我的水给我喝了，你是不是该赔我一瓶？劝你一晚上了，我感觉我简直能喝下一个游泳池！”

    楚之翰站起来：“赔！ 我赔你一个游泳池的水。”

    盛夏被逗乐了，楚之翰竟然也苦笑了一下，在心里，他暗自决定，要亲自去揭开隐藏在家里的秘密。

    审讯室内，楚鸿飞坐在审讯桌前接受着警察们的轮番审讯，但他始终不承认

    自己雇佣飓风追杀李心月，眼看48小时到了，陈副局长只好亲自出马，问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飓风可是指认了你啊，你还是不说？”

    “我确实不认识什么飓风，你说，这都快两天了，假如我真的认识他，找他做了坏事，他又指认了我，我都来了这儿，我肯定一进门就招了啊。我不说，是因为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陈副局长面无表情道，“那好，48小时扣押时间到了，楚先生既然没做过，那就请吧。”

    楚鸿飞走出公安局，他回身看了看公安局的大门，嘴边露出了一丝蔑视的笑。

    公安局门口，陈副局长身边的警察眼看楚鸿飞离开，不甘心道，“老大，就

    这么给放走了？一看他的眼睛就知道是他。”

    陈副局长平静地说：“我们破案一定要有证据，没有足够的证据的时候就需

    要嫌疑人的口供，现在我们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能够表明楚鸿飞和飓风有过联系，只凭飓风的单方面指证，是不够的。”

    警察问：“那……那你在审问飓风的时候，那个通话记录单呢？那不是证据吗？”

    陈副局长打了一下警察的头：“通话单跟照片一样的，傻小子。”

    说完，陈副局长走回了门里，留警察在原地发懵：“啊？……也是假的啊？那飓风为什么受骗了？”

    欧阳坐在老板椅上，一边喝着工夫茶，一边翻看着报纸，楚鸿飞被警方提审

    的新闻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报纸上赫然写着“胜诉画家楚鸿飞又被公安机关提审，占用画作案还有后续？”

    欧阳眉头紧锁，决定马上召集辉哥回上海，他要抓紧时间从楚鸿飞那里拿到

    他想要的东西。

    辉哥带着金小天回到上海后一起面见欧阳先生，这让金小天异常激动，想到上一次为了面见假的欧阳，导致老冯牺牲，他自己也差一点暴露，为了这个幕后人，他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金小天心中暗想，“欧阳，你这只老狐狸，我一定要抓住你为我师父报仇！”

    金小天走进欧阳的办公室，只见欧阳坐在沙发上，并没起身，懒洋洋地一挥

    手：“你们坐吧。”

    辉哥带着金小天坐在了欧阳旁边的沙发上。

    欧阳打量着金小天：“这就是你说的新收的小弟？”

    辉哥赔笑：“是的是的，身手了得，一个撂倒四五个不是问题，人也机灵。”

    欧阳问辉哥，“让你做的事儿你做了么？”

    “已经吩咐手下去办了。”

    “这你得自己盯着点，别遗漏了什么，最后成了把柄就不好了。”

    辉哥点头：“说得是，我回去之后，会再检查一遍的。”

    欧阳点点头，想起了什么，又盯着金小天说：“既然辉哥这么举荐你，我就交给你一个任务吧。”

    金小天马上站起来：“您说，什么任务？”

    “我要你去楚鸿飞的家里，看看有什么东西，是需要清理的，就带回来。”

    金小天刚想答应，辉哥从旁劝阻：“这是不是有点难了？”

    欧阳发话：“你就让他去吧，也就当是个考验了。”

    金小天赶紧应承：“不难不难，不就是顺个东西嘛，这还不是最基本的？”

    辉哥只好作罢：“那好吧，小天，你一定要做得干净，拿回来的东西，全都要交给我和欧阳老板。”

    金小天拍拍胸脯：“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欧阳又补上一句：“对了，你多注意下电子设备，比如电脑啊，Ipad什么的，我听说，楚鸿飞还经常会用陈正茜的电脑，你要是有机会，也注意一下。”

    金小天点头：“嗯，知道了。”

    金小天明白，这次潜入楚家是绝好的一箭三雕的好时机，如果能拿到证据，

    既对欧阳交了差，又能帮助警方推进案情，还有，就是李心月，他知道，李心月输给楚鸿飞的原因是，她没有楚鸿飞的手稿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