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的树影沿着石子铺就的小路洒下,两人顺着石阶往下走了两里,步至拐角处时,阿姆脚步微顿,忽然伸手拦了一下。
“有人来了——”阿姆做了个动作,朱明月随即跟着她转身,两人悄然隐匿进一侧的椰林里。
半晌,一对掌灯的巡视守卫从小径上穿过。
等眼见着那一行人从面前走远了,光源渐渐消失,主仆二人又静待了一刻,确定四周再无声响,这才要从椰林里出来,“一个目能夜视,一个耳力惊人,你们俩的配合倒是默契!”
戏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同一时间,阿姆的手已经在猛地朝后,这一下动作奇快,出手凶悍,身后那人来不及惊呼就被锁住了喉咙。
“嗬嗬……”
那人挥舞着双手不断地挣扎,却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是、是你!”
借着蒙蒙的光雾,阿姆辨认出了来人的面目轮廓——凤于绯?
“说,跟着我们作甚?”
阿姆眼神一厉,手底下更狠。
凤于绯被她这么狠狠一掐,脆弱的椎骨发出咯哒声,疼痛难忍,险些没死过去。
他双眼暴突,高高抬着手,伸直食指,拼了命地指向一侧的朱明月。这时候,少女才低低开了口,“放开他吧。”
阿姆应声一松手,被解开桎梏的凤于绯捂着喉咙,慌乱地连连后退,面露惊恐地看着这主仆两个人,“你们……你们……”
“凤公子怎么来了?”
少女的靠近,仿佛是身有瘟病般,骇得凤于绯也跟着倒步,“不是你……你……让我来的吗?”他的嗓子火辣辣地疼,声音嘶哑。
见少女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凤于绯急忙道:“晚、晚膳的时候,你让侍婢上了三种香茗:勐腊小叶茶、柳叶茶、绿梗绿芽茶,冲泡好以后,推到我面前非要让我先选!我胡乱拎出来一壶,你却让人将另外两壶都撤了下去——去二留一,难道不是三更一刻?”
凤于绯说完,捂着脖子又有些委屈。亏他大半夜的不睡觉,特地跑这儿来等她。
朱明月不置可否道:“凤公子确定不是自己想多了?”
“如果是我想多了,刚刚你就不会出声!而是直接让她掐死我——”凤于绯恨恨瞪了阿姆一眼,又咬牙切齿地看向朱明月,道:“我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绕过沈兄神神秘秘地给我暗示,原来是要陷我于水火!”
朱明月一笑:“就不能是救你脱离苦海?”
凤于绯冷哼一声,脸上是“你可得了吧”的表情,压低声音道:“救我?要是你真打算安排人趁夜撤离,第一个救的也是你哥哥,而你之所以先找上了我,八成是要做什么危险的动作,不舍得连累沈兄,却不介意搭上我的小命!”
到底是心明眼亮的凤氏于绯,朱明月道:“凤公子一贯是料事如神,可你毕竟还是来了。”
凤于绯眼睛一翻,他倒是不想来,如今人为刀俎,他不来行吗?
“痛快说,到底让我干什么?要是事关生死……我……我不可干!”凤于绯穿得不多,勐海的夜风微凉,他抱着双臂打了个哆嗦,又下意识看了看四周,对黑暗和未知的恐惧让他更冷了。
朱明月看出他的惧色,淡淡地说道:“凤公子应该对上城很熟悉吧。”
“马马虎虎。”
阿姆一脸“你果然跟那九幽早有勾结”的表情,凤于绯看在眼里,颇是得意地哼笑道:“那是因为我长了一张忠厚老实的脸,连那九幽那样多疑的人都能信我,从来不曾限制我在上城的出入,以前来做客时,我总会到四处转悠转悠。”
并非信任,而是觉得毫无威胁力可言。
朱明月道:“凤公子知不知道,在这城中哪里是平时不允许人进出的?或者,有没有某些地方表面看着寻常,却偏偏周围有大量武士把守,不让任何人靠近?”
“有啊,修勉殿!”那九幽住的地方。
“除了修勉殿。”
凤于绯想了一瞬,狐疑道:“你说的该不会是蕉林荒山吧?”
“种着蕉林的,还叫荒山?”阿姆奇道。
凤于绯没好气地答道:“我怎么晓得!就知道那儿方圆几里地都没有殿阁楼台,也没铺砖石,只栽种了大量的芭蕉树,与堂皇绮丽的主殿这头显得格格不入。没人去过那里,连上城的奴仆都不曾,据说过了蕉林,往深处走是上城的尽头,是一大片烧焦后的土地,好像还有坟茔……”
凤于绯说罢,莫名地浑身发凉。
“还有没有其他类似的地点?”
凤于绯道:“在我所知道的范围内,你形容的那种地方,就是蕉林荒山了。”
朱明月道:“从这里怎么过去?”
“你……你要去蕉林荒山……你去那里做什么?”
凤于绯这才细细打量起主仆两个人的装束,均是一袭夜行的打扮,短衫劲装,束腰,连半件首饰也无,月光暗处,几乎能融入了夜色。尤其那小侍婢一张讨喜的俏脸,隐隐透出戒备的肃杀,加上刚才那凶残的身手,哪里是白日里的机灵单纯。不禁顿时让人联想到一个成语——心怀鬼胎。
“不简单啊,一个是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大小姐,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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