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避雨了。
…………
“幸好,差点就成了落汤鸡了!”
气氛有点僵硬,十二想着活跃气氛,结果话一说出口,就觉得不对劲。
任是谁,把一句自嘲说得严肃一本正经也会让人发笑的。
“哈哈!”
几个和十二比较熟悉的侍卫大笑了起来,剩下几个见雷力安没有责骂,也不憋着,很快放声大笑。
十二冰冷没有感情的脸仍然是冷淡至极的,但是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的耳根红了一点点。
“十二,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有一个人突然凑到十二耳边,悄悄地说道。
说是悄悄的,但是这里面哪个不是习武之人,怎么会听不到呢?
一时间,大家就又开始起哄了。
“哈哈,原来十二也会害羞啊!”
“是啊,我以为除了打打杀杀,十二别的再也不会了呢!”
“……”
“灰十八,你给我闭嘴,再多说一句,姑奶奶就让你知道什么才是打打杀杀!”
十二猛然说道,瞪着灰十八,尤其是“打打杀杀”四个字,几乎就是咬牙切齿了。
“别,不要啊,十二姐,你是我姐,亲姐姐,女孩子打打杀杀不好……”
灰十八赶紧求饶,那一副小人的模样,让十二一张冰脸再也崩不住,笑了出来。
“天啊!十二姐笑了!”
“好小子,灰十八真有你的!”
“……”
一时间,破庙里热热闹闹的。
雷力安也不阻止,从怀里拿出一根香,擦了火折子点起来。
不过片刻,香烟缭绕,如仙境一般。
会不会连这雨,都是妖怪幻化出来的呢?
张铁天不怕,地不怕,但却是最怕妖魔鬼怪。
与其被妖怪吃了,不如淋雨了,就算生病也不会死了,至于马背上的女人,管她的,接应的人不来,还是先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
想到这里,张铁就想翻身上马,只是还没有把马背上的女人给推下去,马儿突然跑起来了,跑得飞快,张铁不得不牢牢地抓住马鞍,才不至于被马儿甩下来了。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盼盼却一直好好的趴在马背上,一直也没有掉下来。
马蹄声响起,雨声虽然大,但是马蹄踩在泥泞的山路上,声音也不小。
有人来了!
一群玩闹的侍卫突然不说话,警惕地看着门口。
“怎么了?”
岑天泽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抬头问道。
可惜没有人回答他。
“无事!”
沉默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雷力安平淡地吐出两个字来,一只手轻轻地抖动着那根香,香灰落在地上,香上的一点红色也更加明显了。
烟雾缠绵,飘出破庙。
张铁内心绝望。
一定是妖怪,一定是妖怪!不然怎么会让马儿发疯似的往破庙跑呢?
“不,不要吃我,我皮糙肉厚,不好吃!”
“你吃这个姑娘吧?她年轻,她好吃!”
张铁语无伦次。
马儿一抖背,他和张铁都刚好被甩进了破庙,刚好落在雷力安等人的面前。
张铁不敢抬头,只觉得乌压压的一片。
天哪!
妖怪这么多!
自己该不会进入妖怪窝了吧?
吃一个怕是不够吧?
张铁越想越害怕,竟然失禁了。
破庙里散发出一股尿骚气。
十二撇撇嘴,就这样一个胆小的人,真是有点失望呢?
突然,众人又听到马蹄声。听声音,至少有七八人。
不过一会儿就听到人靠近了。
“草,怎么突然就下雨了!”
有人抱怨着。
“得了吧,能有个破庙避雨就不错了!”
另一个接着道。
“也不知道张铁这小子死了没?这么久不发信号,可别让我们白跑一趟啊!”
另外一个人说道。
“嘿,那小子死了就死了,只要他别供出主子就行了。否则他九族都要遭殃了。”
“什么九族啊,张铁九族都死光了,就他一个了吧?”
“哈哈……”
人声越来越近。
“行了,好歹都是兄弟,等雨停了,就再找找,信号就是在这附近发射的。”
一个比较沉稳的声音说道。
六个人进得破庙,就看见张铁晕倒在地上,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尿骚味。
方才打张铁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眼睛如铜铃般大小,大约有二是来岁,精神得很。一开口,就觉得震耳欲聋。
旁边的小家伙不满地道:“三哥,你讲话小声些,也太吵了,震得我耳膜都要破了!”
“哈哈,七弟这样可不行,得好好跟三哥学学,不然温声细语地,谁会怕你呢!”
说话间,就看见外面的几个人也进来了。
为首的那个就应该是“大哥”了,他看起来格外稳重。
张铁猛地扑上去,那人就往旁边一闪,张铁扑了个空,就顺势抱住了另外一个人大腿。
“哥哥们终于来,小弟就差点死了啊!”
哭哭啼啼,让人很不耐烦。
“是死在女人肚皮上吧!”
那个被抱住脚的家伙也不恼,哈哈笑了两声。
“老四,七弟还是个孩子,你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干什么!”
有一人开口怒喝,他就站在老四身后,乍一看就像是个书生。他也的确是书生打扮,手里甚至还提着一个书箱。
但是知道他的人,都不敢把他当做普通的书生,那些文弱书生哪里有资格有本事跟他相比呢!
书生不过是此人的伪装而已,那书箱里放着的也不是什么书,而是一些瓶瓶罐罐,这些瓶瓶罐罐里装着的都是世间难得一见的毒药。
像鹤顶红,一线天,都是最低级的配置。
这人在江湖上有个外号:毒手书生。
想也知道这人擅长用毒了。
排行老四的韦没德不敢嘿嘿笑了两声。
“对啊,人家还是孩子呢!还是二哥对我最好了!”
恩赐是这里面排行最小的老七,性子最活泼,看着天真浪漫,他是在行乞的时候被毒手书生捡回去的。取名恩赐,意为是上天的恩赐。因此他对毒手书生格外的亲密。
既然是毒手书生带回来的,他自然也没有看着那么无辜。
高人一等的天资,加上上面还有六个结拜哥哥的教导,小小年纪,恩赐的本事却不小,手里的人命也不少。
恩赐扫了一眼,发现这屋子里真的就只有张铁和一个昏迷不醒的姑娘,他有几分疑惑地问道:“五哥呢?难道已经回谢家庄了?”
张铁战战兢兢,不敢回答,一双眼睛也四处看着。
没有听到回答,几人都看了过来,心里都产生了怀疑。
“说,其他人呢!怎么就剩你一个!”
说着,为首的那人就掐住了张铁的脖子。
被称做大哥的人,这才放开了掐住张铁的脖子。张铁侥幸得了一命,喘着气庆幸着。
“先别高兴的太早,我五哥要是出了事,定要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恩赐的名字起的好听,但是心肠可不好,一人孩子面不改色地抓住了张铁的衣领。
“我说,我说。”
张铁真是后悔死了,早知道就直接找主子好了,干嘛跟这群魔鬼碰面,到时候别说自己有没有功劳,怕是连命都没有了。
但这也不过是想想而已,他根本就不知道主子在哪里。
“五公子和其他弟兄被那人抢走了。”张铁不敢隐瞒,见六人就黑了脸,赶紧道:“不过各位哥哥放心,我把这女人给带回来了。”
说着,张铁指着躺在地上大概只剩下一口气的盼盼了。
“这女人是谁?”
恩赐上前把盼盼翻过来,皱了皱眉头,嫌弃地说道:“长得真丑!”
因为淋了雨,又受伤,盼盼此刻的脸色真的很难看,苍白一片,没有一丝的血色。湿哒哒的头发沾在巴掌大的脸上,那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沾了泥土。
不仅是脸上,就是原本干净的漂亮的衣服也已经是脏兮兮的,半湿不干地贴在身上,身材虽然好,但这副样子根本就没有人会有兴趣。
何况恩赐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看女人自然只是看脸,得到一个“丑”的评价也就不足为奇了。
“她,她是雷力安的女人,就是主子这次的要求!各位哥哥,有了这女人在手,雷力安一定不敢对五公子下手的!”
张铁赶紧说道,生怕说慢了一句,自己根本就没有活的机会了。
大哥的脸色仍然不是很好看,毒手书生在大哥耳边嘀咕了两句,大哥的脸色就雨转阴了,仍然恐吓着张铁道:“这次算你运气好,将功赎罪,饶你一命不死。你最好祈祷五第没事,不然老子就让你去陪五弟吧!”
过了一会儿,外面的雨虽然还没有停,但是已经小了不少,淅淅沥沥的,对这些风里来雨里去的人根本就不算什么。
何况他们急着回去交差,大哥就说道:“走!”
老三和老四就像拎着一只小鸡似的的拎起盼盼的后领子,直接离开了。
“各位哥哥,等等小的!”
张铁生怕这些人走了,忙不迭地跟上去。显然已经忘了差点被掐死那一段了,但是跟被妖怪吸走精魄,没有轮回比起来,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怕。
一群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过一会儿,庙里又恢复了安静。
“王爷,要不要属下跟上?”
雷力安等人从房梁上跳下来,目光深沉地看着离去的人。
“灰五和灰十八跟着,不要打草惊蛇,这次务必要逮着他们的老窝不可!本王倒要看看,他们背后的主子是什么人!”
“十二,飞鸽传书,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皇兄,让皇兄务必小心!”
雷力安背着手,眼神暗沉,浑身透着低气压!
“王爷是担心他们会对皇上动手?”
十二疑惑地问道。
“本王不知道,但是凡是还是小心为上!”
“王爷,这人如何处置?”
两个侍卫拉着被绑成粽子一样的谢如真。谢如真一直都清醒着,奈何被了点了大穴和哑穴,动不得也说不出话,此刻只能瞪着眼睛恶狠狠地看着雷力安。
“先解了他的哑穴!”
雷力安说道。
“呸,原来你就是雷力安,看来你也不是个好货色!”
一解开哑穴,谢如真就对着雷力安啐了一口。
“臭小子,不得对王爷无礼!”
谢如真被身边的人踹了两脚,虽然不在口出污言秽语,但是一双眼睛却赤络络地表达着愤恨之情。
“哼,真是想不到,堂堂谢大公子竟然是恶名昭彰的“七杀子”之一,只是不知,这件事情令尊知道吗?怕是令尊知道了会很失望吧?”
雷力安故意刺激着谢如真!
方才也毒手书生的声音虽然小,别人或许没有听清楚,但是雷力安却听得清清楚楚的。
毒手书生附在“七杀子”之首的耳朵旁边,轻声道:“大哥,我们的事情五弟根本就不知道,不会泄露的!何况五哥身份特殊,雷力安不会敢随意动他的,咱们还是先跟主子有个交代比较好。”
“七沙子”之首听了,果然很快就走了。
“那是你们不了解“七杀子”,我们是在惩恶扬善,就算世人都不理解我们,但是为了这个世间的美好,名誉算什么,我们是为理想而奋斗!”
谢如真高昂着头颅,说到自己的理想,说到七杀子,浑身都流露出一种骄傲和自豪。同时隐隐还有一种,你们不理解我,那是你们愚蠢,我不怪你的气息。
这种莫名的自豪感在场的自然都感受到了,大家所有的感觉都是:这真的是武林盟主之子吗?真的是黑面小郎吗?该不会只是个神经病吧?
“呵呵!”
雷力安突然笑了起来,毫不掩饰其中的讽刺。
“惩恶扬善?”他反问道。
“落凤镇这两年失踪女子达到上达百人,其中本地女子两人,其余的都是外地女子,而且这些女子都是在十三岁到十七岁之间,本王有幸查到,这一切可是和“七杀子”离不开关系呢!”
“你胡说,什么落凤镇,和七杀子根本就没有关系!”
谢如真气得面颊通红,高声反驳。
雷力安也不急着反驳,等谢如真平静下来才说道:“这落凤镇的女子失踪案有些隐秘,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
那本王问你,引河县的县令犯了什么错,你们给他下了毒,让他肥胖如斯,以至于引河县公务被县丞把持?”
“那是他咎由自取,没有要了他的狗命已经算好了,他鱼肉百姓,又放纵了自己的儿子残害乡里,我们就是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谢如真并不否定,反而说得头头是道,一副自己没有错的模样。
至于他的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原本虽然嚣张,但是有他爹压制着,并不敢怎么放肆,但是他爹病了,他就真的是无法无天了。县丞把持县衙,整个县衙如今乌烟瘴气,这你知道吗?”
雷力安一口气说道。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堂堂武林盟主之子竟然如此执迷不悟,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甚至还为自己做的错事洋洋自得!
真是可笑!
如果不是听说武林盟主宠儿如命,如今他又不想和武林作对,否则才不会管这个臭小子呢!
“你,你胡说!”
谢如真的底气越发不足了。
看来这些事情他也不是完全不知道,也是毕竟是“七杀子”之一,就是那些人怎么隐瞒,他都应该有所察觉。
但是又因为不承认自己被骗了,所以将错就错,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心就想着自己是为了正义!
哈哈,这种人,真是恶心又可怜!
雷力安鄙视着看着谢如真,又说道:“你可知道本王刚才听到了什么?”
不等谢如真发问,他自己就接下去道:“大哥,谢如真跟我们不是一路人,本以为他的身份好用,但是时间久了也不是办法,不如就趁着这次机会,反正也不是咱们动手的,也不算违背了“七杀子”诺言了!而且他对主子一无所知,根本也问不出什么来!大哥,主子那边要紧啊!”
雷力安模仿着毒手书生的语气和神态,一字不漏的将他对“七杀子”之首的话说了出来。
“不可能!”
谢如真大喊着,神色状似癫狂,眼神涣散,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越说到最后,声音越小。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架住他的两个侍卫身上。
“自己蠢,就要承认,竟然不知道幕后之人,本王也不逼你,这件事情,就等着你爹亲自上门说清楚吧!”
雷力安不再看谢如真一眼,转身就走,一边吩咐道:“雨停了,出发吧!”
雨果然停了,空气也似乎格外的清晰。
已经走了半个月了,再走不了多久就会到杭州了。岑薇归心似箭,恨不得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娘亲温暖的脸庞,慈爱的眼神……
“出发吧!”
岑薇说道。
“客官这是要出发了吗?雨刚停,路怕是还不好走呢!不如在歇息片刻,等路面干了也好走些。”
茶肆的老板是个年过古稀的老人还有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童。据说是孩子的父母被土匪杀死了,只留下了老人和孩子。
也是个可怜人!
这世间只要活着,都不容易吗?
“多谢好意了。”岑薇朝着老板道谢,又对阿七说,“马车走慢些就好了。”
而且岑薇有些担心,岑天泽先自己一步走,不管是为什么,总会比自己早到家的。
那么娘会怎么面对岑天泽呢?
她对岑天泽还有感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