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人,他是不会信的,老大和老二背地里的那些事,他又不是不知道。这些人的屁股都是歪的,虽然个
个都说的在理,但崇正帝也不会轻易相信。
所以崇正帝将目光集中到了中立派上,只有这些人说的话才可能是站在旁观的角度,稍微可信一点。
他的目光掠过低着头,露着后脑勺的周颐的时候,有片刻的停顿,但还是向前扫,喊到了邢景。
邢景自然知道这样的情况下,他一个首辅不说话,实在说不过去,早已在心底打好了说辞,不慌不忙的站出来。
吵得沸沸扬扬的大臣们和众位皇子们都看着邢景,特别是太子,一错不错的盯着邢景。“皇上,微臣认为现在各位大臣争执不下,各自说的都有道理,微臣建议,不若将这件事稍稍延后,待彻底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后,再来定夺不迟,若太子果真私藏龙袍,那
自然是依皇上圣言,太子该废,若太子蒙受了冤屈,因此便仓促的废太子,对太子,对诸位皇子,还有我大越,实不是一件好事!”
邢景说完后,便匍匐在地上不做声了,崇正帝听了,脸色未变,皱了皱眉,也没叫邢景起来,而是叫了杨知文。
“杨知文,你身为次辅,对此事有何看法?”
杨知文躬着身出了列队,跪在邢景的身边,“回皇上,邢首辅的建议最为妥帖,微臣附议。”
当然最为妥帖了,这样说,太子,其他皇子都不得罪。不过眼下这情况,除了如此说来,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中立派看着立于不败之地,谁都不攀附不得罪,但一个不好,就是要做加夹心饼干的。
周颐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连头弯的角度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崇正帝顿了顿。现在他呼吸一声,都牵动着无数人的心绪,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崇正帝,其实邢景的建议在现在的情况下确实是最好的,对于太子来说,虽然被废黜还是像一根绳索一
样悬在脖子上,但至少有了缓冲的机会。对于二皇子一派来说,就算不能让太子就此被废,但经此一事,太子的威望将会大减,特别是在崇正帝心里,已经对太子有了深深的戒备,水滴石穿,若以后太子再发生
一点儿错处,都会使崇正帝想起今日之事,那时候可就是压在骆驼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周颐,朕见你老是望着脚尖,你脚上是长了花儿还是怎么的?出来,说说你的看法。”
mmp!!!周颐心里大骂,玛德,好事想不到老子,一到这种拉仇恨的时候就叫他出来了,虽然他对谁接任皇帝比较关心,但看来看去,太子和二皇子都是一丘之貉,其他皇子也还
没有展露,这时候,对他好的情形当然是能不沾染就不沾染。
但崇正帝可不会替周颐想那么多,在他心里,臣子为皇上分忧本就是应当的,他如此看重周颐,周颐自然应该为他掏心掏肺。周颐只好硬着头皮走出来,极快的走到邢景和杨知文的身后,噗通一声跪下,三人排排跪,邢景和杨知文是因为自身的地位而逃不过被崇正帝询问,那周颐就是纯粹的因
为崇正帝的看重了。
一个三品官可以在崇正帝眼中得到和首辅次辅同等的待遇,从某一方面来说,这确实是对他无与伦比的厚待了。要是好事崇正帝也能第一个想到他就好了,周颐心里吐槽,面上恭顺无比的答道:“皇上,太子的废与否实在牵扯甚大,微臣不敢妄言,微臣仅能说的是,除去太子是一国储君之外,还是皇上您的儿子,是各位皇子的兄长,废太子不仅仅是国事,更是家事,皇上,微臣自幼在我父亲全心养育下长大,知道这尘世间最珍贵的莫过于亲情。皇上,您除开是一国君主外,同时还是众位皇子的父亲,这世间,又哪有不疼孩子的父母呢,爱之深责之切。父子之间哪里有什么话是说不开的呢,您何不和众位众位皇子
开诚布公的谈一谈,知道他们的想法,将家事解决了,再来谈国事不迟!”周颐说完,便五体投地的趴在了地上。邢景和杨知文听了一愣,然后不约而同齐齐在心里大骂,这该死的小子,一张嘴真真是能将黑的说成白的,其实周颐的中心思想和他们有什么区别,还不都是押后再议,
偏偏这小子从亲情的角度出发,同样谁都没得罪,却表露了自己的赤子之心。
他们也是谁都没说好话,但落在皇帝眼里难免会有没有担当的印象,可是周颐呢,言辞恳切,直戳崇正帝内心最柔软的心窝,不但不显得油滑,反而赤诚忠心。
崇正帝听了周颐的话,喉头微微抖动了几下,他扫视过前排都眼巴巴的看着他的皇子们,亲情啊,他有多久没听到这个词了?当皇帝久了,习惯了一切都去算计,围绕在他身边的个个都戴着一张面具,夫妻,父子,君臣,谁都不能真正的去信任,所谓缺什么就会越渴望什么,崇正帝心里,又怎
会不期望亲情。
周颐一席话直接将他内心伸出微薄的亲情情绪勾了出来。
满朝文武,能真正替他着想的也就只有周颐了吧……
在周颐说了这番话后,崇正帝的脸色眼见的渐渐好转,他温声道:“周卿起来吧。”
“谢皇上”周颐带着朗声道,起身后又悄没声息的站在了一边,仿佛全程都没有做任何事一样。
崇正帝又看了看跪在前面的邢景和杨知文,声音稍冷:“你们也起来吧。”邢景和杨知文也起身,他们又怎会没有听出崇正帝语气里的区别,但谁让他们脑子没有周颐转的快呢?算了,反正这小子一贯不能以常理度之,生来就是个妖孽,和他比
实在伤心伤肺。
太子跪在地上,眼见着崇正帝的脸色已经平和了许多,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不管怎样,眼前这一关可能过了。二皇子在周颐回到队列后,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以前只听说周颐手段口才了得,深受父皇喜爱,至于他了得到何种程度,父皇到底有多喜爱他,二皇子并没有直观的感
受。
但今天,周颐短短一席话,就触动了崇正帝,让他震惊的同时也对周颐垂涎起来,这个人,值得他用一切手段去拉拢!
崇正帝似乎有些累了,他冷着目光看了太子一眼:“起来吧,你的事待调查清楚了再说!”
“是,谢父皇……”太子红着眼眶如蒙大赦。
二皇子一派眼底隐隐闪过失望,但很快又重整旗鼓,现在还不是结束,皇上只是说调查清楚后再说,又没说不废太子!他们还有机会!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大太监在崇正帝的示意下又拖着声音唱到。
这时候谁还有事?眼见着皇上心情不好,都巴不得早点下朝,免得触到了皇帝的雷区。
偏偏这时候,还真有不怕死的往上撞。
“启禀皇上,微臣有事要奏!”
谁呀,这么大的胆子,是傻还是天真呢,没见皇上正烦心着呢吗!众人定睛一看,才发现朗声说话的正是周颐。
太子稍稍回落的心又陡然提了起来,生怕周颐又说的是他的事,不要这这样吧,大哥,让我悄悄的逃过这一劫不好吗?
崇正帝有些烦躁,他现在根本不想理朝事,但见是周颐,还是勉强压住了心中的不耐烦,“何事?”“皇上,微臣要向皇上上奏的事,自三月开边贸以来,第一季度的商业税已经征收完毕,现已全部登记在册,运到了京城,共计白银一千五百万两!皇上您下旨后,税银可
随时交接国库!”“嘶……”大殿上的官员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是不是幻听了,周颐刚刚说的是多少?不是一千五百两,也不是一百五十万两,而是一千五百万两!妈呀,这可抵得上国
库整年一大半的收入了。“因是初期,边贸规模和新成立的作坊都还不多,往后的税银可能会增多一些,皇上,微臣办事不力,请皇上责罚!”这还没完,周颐好像并不觉得他之前说的那个数字有
多么了不得,还在继续补充,而且语气里还带了深深的遗憾和自责!
老天啊,来道雷劈死他们吧,周颐之前说开了边贸,兴了商业,会如何如何赚钱,他们都只当是周颐在吹牛,以前又不是没开过边贸,国库不见增长,反倒虚耗了许多……这还是正常的世界吗是不是他们今早起床的方氏不太对?而且这还只是第一季度的税收,周颐可是要一年收四次商税的猛人啊!那得是多少银子而且听听这小子的语气,
那浓浓的遗憾又是怎么回事?听在这些大臣的耳朵里,全都变成了炫耀加嘲讽,特别是那些之前跳着脚反对周颐开边贸的人。“哈哈哈哈哈哈……”崇正帝待周颐说完,停顿了好一会儿,确定没有听错后,才猛然爆发了大笑声!笑声直冲金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