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念及往日情分,能将曼珠沙华借与小道救命一用。”
元澈颤抖着一只手,欲抚上孟忧的脸庞,“你……当真是子卿?”
流迦挽上元澈抬起的那只手,“君上莫不是忘了,凌虚幻境出来的都是仙侣。”
流迦一双美目将孟忧上下扫视了一番,“之前孟子卿为男儿身,如今出来了却是一副女儿相找上门来,意欲何为?以为化了个女相,就能同仙君扯上关系了么?”
“流迦,你怎能如此说话?在凌虚幻境之中,若不是他……”
“我知道,可现在是在我们两人的仙府,不是在凌虚幻境之中,那已经成年旧事了,换了凡人早就几辈子都过去了,提那些有什么用?”
流迦往孟忧面前一站,“你说,是与不是?”
孟忧退了一步,继续作了一揖,“流迦仙子真是高看小道了,小道自然比不得仙子贵人多忘事,小道最是小心眼儿,就爱瑕疵必报,救了谁,被谁伤了,小道自然是要一一来讨的。”
一番话说下来,元澈忍不住轻笑。
她的言下之意就是提醒他们该报恩了,若是不报恩,那就新仇旧恨一块儿报了,她还是没有变。
“流迦,将曼珠沙华给她吧。”
“呵,君上当真是深情得很呐!喝醉了也要念着他的名字,如今人就站在面前,自然更是舍不得了。这曼珠沙华既然已经赠予我了,就理应由我处置,送与不送,君上无权过问。”
流迦甩开挽在元澈手臂上的手,“他不过是个男人,我哪里比不过他!”
“流迦!不许胡闹!”
元澈的脸色霎时变得铁青,“把花拿出来。”
“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宁可毁了这花,也不会将它交给这个妖人!”
“啪”!
流迦眼里含着泪,“你打我?元澈,为了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妖人,你居然打我?你难道忘了,当初是怎么出的幻境了吗?你这辈子都亏欠我,永生永世都欠着我!”
元澈也愣愣的望着自己的双手。
那日,流迦身怀有孕,可当城墙倒塌之时,她却不顾自己的安危,扑过来护着他,然后将他带了出来。他们的孩子就此没了,流迦也伤了身体,再也不能有孕。
他终究是欠了别人,欠得太多,让他不得安生,所以他下了怨鬼之乡魂渊,本就没报了活下去的希望,他想着寻了曼珠沙华,能回得来就回来同她一起过日子吧,若是回不来了也当是还了她。
这几百年来,元澈待流迦是极好的,处处忍让,不敢有一句怨言。
流迦变了,变得同幻境中判若两人。
元澈软下声来,小声对流迦说道:“流迦,我欠着你的,以后有的是日子慢慢还,可我们都欠了孟子卿,眼下正是还的时机,你将曼珠沙华拿出来,也算是报了她那时的一双眼睛。”
流迦与他对视了一眼,“好啊,”她轻轻捏了个响指,曼珠沙华就飘在她的指间,“想要这花容易,孟子卿,你给我磕个头吧。”
元澈提高了音量,“流迦!你莫要太过分!”
“好,我磕头就是了。”
孟忧跪了下来,她本就不是一个古板迂腐的人,再怎么金枝玉叶的公主过了这几百万年,自然也要讨生活的,不就是磕个头嘛。
她将头磕在地上,笑嘻嘻的站了起来,伸出手来,“可以给我了吧?”
流迦却是掩面一笑,“精彩!想不到道长竟是这么一个没脸没皮的!你若是能再自己打自己十个耳光,并大声说自己是勾人的狐狸精,我兴许就能少考虑一会儿了。”
“流迦!”元澈将流迦一扯,要去拿那株曼珠沙华,流迦却是灵巧一躲,“毁了还是自打耳光?你选。”
“流迦仙子未免也太过强人所难了吧?”
林子沙沙作响,一袭紫衣从容的撑了一叶扁舟,穿过竹林,走到岸上来。
“大胆!仙府岂是你一介鬼物能随意闯入的?!还不给本仙滚出去!”
流迦一看来者一身鬼气,紫衣白衫,乌丝随意用了一条紫色发带半挽,入了这仙境竟也没有丝毫的不适,反而犹如进了自家的园子一般,从容不迫的将手中的长蒿一扔,撑了把紫色的伞走上岸来。
他轻笑,“师傅,徒弟来晚了。”
而后将伞往孟忧头上一遮,“此处虽是仙境,但这日头也不知道移一移,只想着照顾花草,却也不知道肌肤娇弱,晒出斑来可就不好了。不过,仙子毕竟是仙子,对这皮囊自然也没有多在乎,就连这脸也是说不要就不要的。”
流迦气得七窍生烟,一跺脚,“你……你……君上,你听听,这等嚣张的鬼物,你还能由得他们胡来吗?!”
元澈将流迦拉至身后,做出一副一家之主的样子来,“敢问这位是?”
君悦却是理都不理,只对着孟忧问道:“师傅不是来取花么?这般委屈自己,又是为何?”
孟忧咬着下唇,心虚的小声说道:“当真是尴尬的紧儿!不过是前几百年的天劫,正巧与他一同渡了,没曾想竟衍生出一段情劫来。这不,人家正宫主子捏着我的软肋,我能不使劲虐自己吗?”
“不过是一场情劫,哪里有什么正主之说,想要什么就拿,莫要委屈了自己。”
君悦这一句说得轻巧,孟忧却听得流下一身汗来,若是真那么容易拿,那她也就不会在这里畏畏缩缩了。
流迦眼看孟忧那边又来了一个帮手,怕花被抢了去,只将手中的曼珠沙华一个火星子给烧了,“我不要的,你也别想拿到。”
孟忧眼睁睁望着曼珠沙华在流迦手中燃成灰烬,“你……流迦仙子,你我无冤无仇,为何偏偏要同我这般过不去呢?”
“我乐意。”
流迦一扬下巴,说不出的得意。
君悦只是呵呵一笑,“从前听说流迦仙子精明,今日看来,怕是传言有虚。啧啧啧,这么一株好花被毁了,着实可惜,不过与我们又有何干呢?”
元澈则是呆呆的看着那一对璧人,流迦怎么撒娇也无用。
“既然东西被毁了,那就不多做打扰了,告辞。”
君悦牵起孟忧就要往外走,流迦愤愤道:“站住!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呢?说来就来,说走就走!”